“司馬長空,你一個人在這屋裏,很無聊吧!我帶來些花生米還有我們日本的清酒,一起喝一杯。”
長空不想睜眼,因為耳朵告訴他,這是鬆原信秀的聲音。
“不想說話嗎?還是被劉博打得沒力氣再說話?”鬆原倒了一杯酒,湊在嘴邊。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我很想和你說會兒話,我將行刑時間提前了,想到明天就會看到你的腦漿四處飛濺,一個活人瞬間變成死屍,一切就像花朵凋零。”鬆原喝了一口酒,又吃了兩口花生米,還擺出一幅很享受的表情,就好像現在吃的就是長空的腦漿子。
“你想見見自己的腦漿子嗎?總有這一天的。”長空笑了一聲。
“我沒有興趣和一個即將赴死的人鬥嘴,知道嗎,我並不想殺你父親,可是我們來到這個地方總要樹立威信,不殺一兩個你們所謂的德高望重之人,怎能彰顯帝國的軍威。我知道劉全說你們家私藏抗日分子是誣告,但是這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我要告訴你們的是,誰要是和我們作對,隻有死路一條。”
“哼哼,哈哈哈哈!”長空大笑,長舒一口氣,說道:“鬆原,你們日本人有家嗎?有父母親嗎?有兄弟姐妹嗎?”
“我們當然有家,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如果他們被人無故殺死,你會作何選擇?”
“那還用說,我會將凶手碎屍萬段。”
“這句話正是我想對你說的。你殺人樹立軍威,可曾想過他們的子女、親人、朋友將會對你產生多大的怨恨!你們日本人無緣無故、恬不知恥的入侵我們的國家、霸占我們的家園、奴役我們的同胞、慘害我們的親人,你知道這又會產生多麼巨大的怨恨嗎?”
“所以我在樹立威信,我要讓你們永遠不敢反抗,即使麵對親人的死亡!怕死是人的天性,這裏所有人的生死都捏在我的手裏,怨恨這種東西在掌握生殺大權的我麵前..根本不足為道!”鬆原的抿了一口清酒,或許欣賞著一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人比品美酒更有意思。
“怨恨..微不足道嗎?輕視怨恨的人,終究會被怨恨吞沒!”司馬長空閉上了眼睛,滿身的傷口就像有無數的螞蟻在身上撕咬一樣,麻麻的、疼疼的,還帶些若有若無的癢。
鬆原也不再說話了,隻是得意的喝酒吃花生,滿嘴裏都是嘎嘣嘎嘣的聲音,很難想象一個人是怎樣將花生吃的如同啃骨頭一樣。
司馬長空此時想的是什麼?是家仇?國恨?還是武官寨的一百多號兄弟?還是楊玉秀?也有可能..現在隻剩下滿滿的恐懼。後悔和日本人為敵?不,從不後悔,在家仇未報、國恨未雪、血海翻潮、骨山擎天的時局下,唯有奮戰到死才是男兒本色。人固有一死,或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粉碎,或在敵寇日偽的刑場上消逝,生命不會因為沉沒而沉默,鮮血總可以化成號角激勵同胞——保家衛國。如果就在溫床上漸漸歸西,真的是個不錯的死法,可是有什麼用?這樣的死,能給世人或者自己什麼力量?
司馬長空希望武官寨的兄弟們不要來救自己,就讓自己的死喚醒棗園縣的抗日力量,也為了不讓兄弟們因為劫法場而喪生。
鬆原現在還不知道如今的武官寨已經不是當年的敗兵、流寇、土匪組成的烏合之眾。經過上次與趙勇交手,鬆原認為這夥強人實力根本不怎麼樣,無非是依靠堅固的城池,不過隻能防守的對手後根本不足為慮..
12月份的夜晚,隻有風肯熬夜,直吹的在兜口鎮值班的警察和偽軍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揉著手,雖然有個火堆,但是星星之火未曾燎原,能有多大熱量。
“幹..什麼的?站..。。住!”一個警察拿槍指著四個黑影,天太冷了,嘴都凍麻了,但是例行公事還是要的。
“是我,得月酒樓的掌櫃!”陳老板走近點,好讓火光照亮自己的臉。
“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才..回來!”警察認出是熟人,就收了槍,繼續搓手。
“我去布袋鎮的朋友那兒送了點酒肉,多喝了兩杯酒,耽誤了時間..”陳老板笑嘻嘻的給圍過來的幾個警察和偽軍點了煙。
“晚上這麼冷,陳老板就住布袋鎮行了。”那個警察抽了兩口煙,感覺身上溫暖了許多。
“嘿嘿..家裏(陳老板的妻子)給立的規矩,不能在外過夜。”陳老板靦腆的一笑,好一個“妻管嚴”。
“原來是回去給老板娘交令去!不耽誤您了!”警察對著其他值班的人說:“可以放行!”
“等等,後麵這個戴帽子的..”一名偽軍將煙頭彈到火堆裏,攔下了陳老板身後的司馬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