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兒微微一愣,扁扁嘴,“算了,隨便你,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到時候你母妃遷怒於我,記得護著我點。”
“野丫頭,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玉簫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非常篤定,表情十分認真,不容置疑。
米兒一愣,她年紀雖小,並不代表什麼都不懂,“玉簫……”
“要欺負也隻有我能欺負你!”米兒剛要開口,玉簫突然露出邪惡的笑容,語氣很可惡,像是天經地義般。
米兒的小腳丫子立馬踢了過去,踢個正著。
“哇,該死的野丫頭,你怎麼每次都趁我不備突然襲擊啊?”玉簫捂著被踢疼的大腿,怒喊道。
“你活該!”米兒一哼,虧她還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玉簫漂亮的大眼斂去淡淡的哀傷,突然笑起來,拉起米兒強硬地說道:“走,出宮玩去!”
說完不顧米兒的哇哇大叫,硬是拉著她往宮外走……
不遠處,邪皇若有所思地瞅著他們打鬧的身影漸行漸遠,陰鷙地眯起眼,抿唇冷聲道:“老三和米兒不是不對盤嗎?”
那近身伺候的公公早就被他一身的陰寒之氣嚇出了冷汗。
“三……三皇子和小郡主經常打架,宮裏人都知道……這……”他也不理解,他們什麼時候又是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了。
“哼!”邪皇怫然不悅,轉身離開。
南郡邊境的戰事打得如火如荼。鷹雲的大軍每天都聚集在南城城下,蓄勢待發,氣勢凶猛。或許嚐過幾次勝仗的甜頭,他們也開始得意了,天天叫陣。
玉邪的大軍正在前去南郡的路上。他收到了一封武青的親筆書信,言辭之間淨是輕蔑、奚落。像他這樣身經百戰的一方霸主,這次向朝廷請援,萬般想不到出任三軍兵馬大元帥的會是年方十四的大皇子。
這對他、對南郡而言無疑是一種輕視和侮辱。同時,彼此的算盤是怎麼打的,各自心知肚明。
大的他們不想理會,小的還怕惹不起?
所以,一封洋洋灑灑、文筆驚人的書信就這樣送到了玉邪手上。
那位老狐狸縱橫一生,瀟灑如風,人雖狡猾,卻正直豪爽、愛憎分明。朝廷和四郡的矛盾根深蒂固,自古以來都是相互牽製,南郡的郡王在南郡人的心目中,可比玉鳳的邪皇要重要得多。
他傲!
他狂!
他雖然給邪皇三分臉麵,不想撕破臉,對玉邪可不怎麼客氣。
所以,玉邪的軍隊還未到南郡,南郡郡王就已經以文筆好好地伺候了他一番,先來個下馬威。
在他眼裏,玉邪隻是個毛還沒長全的小屁孩。再加上德妃的勢力剛剛垮台,玉邪又一向不受邪皇待見,南郡郡王更是不懂得何謂客氣。
玉邪不動聲色地在軍帳中看完信,眸光如寒潭月影,越發沉靜清冷,臉上看不出表情。燭光打在他刀刻般的臉上,略顯文氣的五官被渲染得明暗參半。
唇邊緩緩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慢慢地捧起一杯粗茶,輕抿了一口。
來而不往,非禮也!
所以,玉邪當晚即下令——全軍減速前進!
玉邪的大軍在路上開始慢吞吞地前進,不像是一支去打仗的軍隊,倒像是一隊去觀光旅遊的人馬。
本來隻要一天的行程,走了三四天不止。看著主帥那張冷峻的臉,底下的將軍也不敢多問。反正出了事有他擔著,既然他不擔心,他們也懶得去琢磨玉邪深沉的心思。
這下,把南郡郡王武青氣得直跳腳!
眼看著鷹雲大軍一日又一日地緊逼,看著南城街頭日益蕭索,狂傲的郡王在軍帳中不顧形象,破口大罵!
探子傳回消息時,玉邪隻是輕輕一笑。他雖在笑,但所有人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冷如隆冬。
他依舊八方不動地下令——再減速前進。
本來已經慢得像烏龜的速度,開始向蝸牛的速度進化!
三軍將士麵麵相覷,沒人能弄明白,這位年輕冷峻的大皇子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武青本來想讓玉邪先來送死,可是人家還在路上慢吞吞地觀光,然而南城卻等不起了——再不自主抵抗,等玉邪到的時候已經被人踏平了。
況且,鷹雲這次帶兵的是他的死對頭羅安。他倆一生都是死敵,在戰場上交戰不下百回,各有勝負。如今,這支軍隊天天在城下叫陣,拉風得讓他忍無可忍。武青早就想出城決一死戰,會會這位態度倨傲、囂張狂妄的大將。
所以,在憤怒戰勝了所有理智的情況下,南郡王開始對鷹雲正式出兵,不再是之前那種連他自己都鄙視的試探、佯敗!
轟轟烈烈的戰爭開始在南郡爆發。羅安料不到武青會突然出擊,措手不及,大敗回營。
初戰告捷!總算讓一直處在低迷驚惶之中的南城軍民有了一點信心!
玉邪得知南郡王正式用兵,又笑了,第三次下令——再減速前進!
本來已經慢得讓人吐血的行軍速度,這回終於慢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龐明終究不明玉邪的想法,在全軍將士崇拜的目光中無奈地入了帥帳。若非他是軍中資格最老的將軍,他也不想去麵對玉邪那張深沉冰冷的臉啊!
“大皇子,末將有事,不知當問不當問?”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問道。
雖然他征戰二十餘年,戎馬一生,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可對著玉邪這個不滿十五的大孩子,還是會忍不住打個寒戰,因此對他更加恭敬。
不是因為他是皇子,而是因為他身上那股王者之氣——沉穩、淩厲、強勢,讓人望而生畏。
“龐將軍,有事請說!”玉邪放下卷宗。他身穿月白長袍,清風傲骨,更顯得生人勿近。
“大皇子為何讓軍隊停滯不前?”
玉邪挑眉,唇微彎,“停滯不前?本皇子隻說減速,何來停滯不前之說?”
呃……一天五裏路,還不算停滯不前麼?龐明冷汗淋漓,被玉邪冷冰冰的眼光一掃,頓時覺得後悔進了軍帳。
“南郡王已經多次催我軍上路,大皇子如此,豈不是……”延誤軍機——他可沒膽把這四個字給講出來。
玉邪一哼,冷笑道:“南郡王請求朝廷支援,是以南城不敵之名,那麼我軍就等到南城不敵之時再去,方才合情合理。”
“可是,大皇子……”
“好了,龐將軍沒什麼事就早點休息吧!本皇子還有卷宗要看。”淡淡的語氣,他下了禁口令。
龐明無奈,隻得行禮出去。
軍帳外,三位將軍麵麵相覷,茫然不解。
軍帳裏,玉邪專注地研究著南郡王武青的資料,唇邊緩緩地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