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對情愛還是很朦朧,但是,她卻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這種愛,是真正的王者之愛。
步逍遙清冷的臉色微微動容,似乎想說什麼。布衣老人溫和一笑,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拍著,讓她別介入。
“娘,我說得不對嗎?”米兒敏感地察覺到她臉色有異,認真地問道。
步逍遙淺笑道:“對,你說得很對!”
隻是那人是玉邪——他是玉鳳的皇子,你是軒轅的公主,你們之間有家仇,更有國恨。總有一天你的記憶會恢複,到時候怎麼受得了?
米兒並未感覺到他們複雜的心情,一躍而起,抓起軟劍縱身掠出涼亭,舞了起來。她劍法純熟,步伐靈活,小小的身子如出水蛟龍般敏捷、迅猛。一套劍法舞罷,米兒劍指蒼穹,姿態肆意張揚,口氣驕傲堅定,“總有一天,我手中的劍會名揚四海,我心中的劍會永世長存!我要讓四海寰宇都記住它!”
元宵佳節,佳期如夢,玉都處處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玄武大道人流如潮。新年新氣象,百姓換上新衣裳,濃妝淡抹,緋紅茶綠,街頭一片喜氣洋洋。
玉清河上畫舫徐徐,大紅燈籠高掛,彩旗飄曳,管樂清揚。波光粼粼的湖麵上,一艘艘畫舫如一顆顆璀璨的明珠。
爆竹之聲不斷,夜空星芒閃耀。煙花綻放,五彩繽紛,絢麗無比。
繁花似錦,榮華耀眼,元宵佳節的玉都熱鬧非凡,百姓共享天倫之樂。
“今年的元宵節比往年熱鬧。還是外麵舒服,宮裏一點意思也沒有。”
“別說宮裏頭了,差點沒熏死我。個個招蜂引蝶似的,渾身香味熏得我想打噴嚏。皇上真是豔福不淺!不過她們整天沒事可做,就知道爭芳鬥豔,無聊得要死。”
熱鬧的街頭上,玉簫和米兒相攜逛街。玉簫一身火紅的錦袍,細腰寬背,四肢修長,身材健美。少年五官俊秀硬朗,眉宇之間狂傲不羈,舉手投足都有一種張揚的霸氣。特別是那一身火紅的衣裳,衣袂飄揚,更顯狂放。
米兒墨發高束,玉簪橫穿,著月白錦繡長袍,袖口處繡著幾朵清淡的玉蘭,襯得她越發清麗。那妖魅的雙眸,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沉穩、銳利,剛柔並濟。此刻她一身男裝,儼然是個翩翩美少年。
她和玉簫站在一起,一如水,一似火,風采迷人。
不少行人紛紛為之側目,猜測是誰家的風流貴公子,意態安閑地漫遊街頭。
“所以說讓你早點出來啊。你還磨蹭,早些出來透氣多好!”
米兒嗤笑一聲,用胳膊肘頂頂他的腰腹,調皮地眨眨眼道:“那也得看和誰一起出來,每次和你出門都諸事不順,我還怕大好佳節被你氣死呢。”
“氣死更好,我還不用費心記著忌日,元宵啊……祭拜都方便。”玉簫葷素無忌。
“你這頭豬!”米兒咬牙切齒,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來。果真,他們想和平共處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玉簫哈哈一笑,很有義氣地摟著她瘦削的肩膀,像是哥們般豪爽地說道:“走,放蓮花燈去!”
元宵節放蓮花燈是玉鳳的習俗。蓮花燈可以寄托百姓們美好的願望,有人求姻緣,有人求平安,有人求富貴……玉清河中飄浮著很多粉色的蓮花燈,每一盞都代表了一個願望。
玉清河的上遊人山人海,玉簫好不容易在岸邊擠出個空位,拉過米兒來,把兩盞蓮花燈給她,示意她來放。
米兒接過一盞,把另一盞推回去,甜甜笑道:“每人一盞。願望多了,菩薩會說我貪心,就不靈了!”
“貪心就貪心,怕什麼?你可是玉鳳的小郡主,多要一個願望有啥了不起的?菩薩敢說你貪心,我滅了他!”玉簫張狂地說道。這囂張的話虧得他講得出口,附近的人聽了皆投以憤憤的眼神——在玉都,褻瀆神靈可是一項大罪。這張揚的少年出言不遜,引起眾人的不滿,眾人竊竊私語、眼神不善,像是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但因為少年一身的尊貴,皆不敢貿然斥責。
“看什麼看,有意見嗎?有意見就說,沒意見就滾,別在這兒礙眼。嘰嘰歪歪又屁也不放一個,看著就讓人心煩!”玉簫怒目一掃,凶光畢露,嚇得人群退避,擁擠的河岸竟然空出一大片空地來。
“你瘋了?幹什麼呀?人家又沒得罪你,是你自己太囂張了,連我都看不下去了!”米兒白了他一眼——這男人何時何地都這麼目中無人,那囂張的嘴臉無時無刻不寫著“來吧,快來揍我吧,拳頭好癢”。
玉簫怒容頓時消失,露出得逞的奸笑,俊秀的臉龐笑得和狐狸一樣,“你懂什麼,你看看現在,地方多寬敞呀!”
“你就為了這個?”米兒聲音拔高。
“廢話,這麼擁擠,能趕走一個是一個嘛!”玉簫說得理所當然。
米兒扯出一抹假笑,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憤憤地奪過蠟燭蹲下來放花燈,懶得理會他。
玉簫唇邊露出淡淡的苦笑來,都是為了她呀。這丫頭龜毛得很,不喜歡被這麼多陌生人擠著,不然他幹嗎費那個心思。
麵對感情,小心翼翼的他不敢越具,就怕一跨過那道線,他們連這樣相處的機會都沒有。
看似暴躁的少年,其實有一顆比水晶還要純淨的心。
他情願以這樣的方式陪著她,即使觸不到她的心,起碼還是好朋友。
比見麵冷淡無語要強多了。
“玉簫,你傻啦?火折子,我都喊三遍了!”米兒蹙眉,奇怪地看著他變幻莫測的臉——溫柔、複雜、矛盾……眼光越過她,不知在看什麼,叫了半晌也沒回過神來。他向來神經大條,怎麼會露出這麼豐富的表情?
玉簫回過神來,帥氣地甩甩頭,“不好意思,剛剛在想美女。喏,給你!”
“春天還沒到呢,就急著發情。”米兒打趣兩句,接過火折子,點上蠟燭,放進蓮花燈中。
她小心翼翼地把蓮花燈放進河裏,花燈隨波蕩漾起來。米兒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誠心許願——希望戰場上的玉邪哥哥能平平安安!
玉簫看著她虔誠的側臉,有點嫉妒起戰場上的玉邪來。他知道,野丫頭一定是在為玉邪祈福。
若是換成他上了戰場,她會不會也這樣為他祈福呢?
“還有一個,也放了吧!”他把另外一盞燈遞給她。米兒搖頭說道:“不,願望還是單一、絕對一點的好。我有好多好多的願望,又豈是兩盞蓮花燈就可以滿足的?不過我不貪心,希望菩薩能滿足一個就好。別光說我呀,你呢?就沒有願望?你自己放吧,這河邊好多男人都放呢,你怕個啥?”
米兒以為他怕丟臉,還慫恿他。
“放了也沒用,一輩子都不會實現,徒惹傷心而已。”玉簫的聲音淡得幾乎聽不見,一點一點破碎在風中。
“玉簫,你說什麼?”米兒沒聽清,又問了句。
“我說,剛剛看到的剪紙好像很漂亮,我們去那邊逛逛。至於這蓮花燈,那就不要了!”少年直起身子,抿唇,手一揚,沒有點上蠟燭的蓮花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一個剪紙攤前,老板見他們衣服華貴、氣質不凡,定是舍得花錢的主,正口若懸河地介紹著精美的剪紙。
這些剪紙以暖色調為主,五顏六色,花樣繁多,製作精美,看得米兒嘖嘖稱奇。
“這是鬧春圖吧?”米兒拉開一幅剪紙,隻見淡綠的紙上剪出幾道孩童的身影,鮮花朵朵,蜂蝶飛舞,孩子在花叢中肆意打鬧,表情生動,春意盎然。
“公子好眼光!”老板是個中年男人,相貌端正,體態圓潤,笑得如彌勒佛般,殷勤地介紹道:“這是元宵節最暢銷的剪紙之一,源自白羽姑娘的那幅《鬧春錦繡》,象征人們對春天的憧憬。一年之計在於春嘛!”
米兒點點頭,越看越愛。玉簫見狀趕忙道:“喜歡就買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