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秦風縣內。
夜已深,人無寐。
莊子涵一身鎧甲站在城牆上,在月光下閃爍著暗淡的光芒,能讓秦風縣拖住天頤皇朝三十萬大軍整整十日,整個地偉國都已經視他為英雄。可是他更清楚地知道如今秦風縣已經成為一座孤城,秋收前調運入城扣克百姓的陳糧還夠支撐守城二十萬軍隊百日,但是目前最大的困難卻是冬衣,隻有不到一成的士兵有足夠的衣物禦寒,而剩下的九成都已經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如果沒有足夠的布匹來趕製棉衣的話,就算這二十萬人不餓死也會被凍死。
天下起了細雨,莊子涵縮了縮脖子回到督城府,人算不如天算,以棉花生產地和布匹紡織地著名於地偉的秦風,居然眼前最發愁最需要的是布匹,目前最急於解決的問題是布匹,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十二月初一,雨過天晴。而天底下,一片枯黃,茫茫不見邊際。四麵都有小丘,平地是枯黃的,小丘也是枯黃的。那些小丘的線條是那麼凋零,隻適合用枯黃的色調來渲染。
秦風縣東麵依山而建,西、南兩麵臨水,峭岩拔地,形勢險絕,北麵倚山為壘,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得不承認,秦風縣是個易守難攻的城池。
秦風縣的城牆,依山勢修築,牆身高大堅固,下部用條石做台基,而上部則采用大型城磚砌築,內填泥土和石塊,城牆高低寬窄一致,均高十尺餘,頂部地麵鋪縵方磚,可容三馬並馳或七人並進。牆麵嵌縫密實,內側為宇牆,外側為垛牆,垛牆上方有垛口,下方有射洞。牆體上還築有堡壘式城台,在山勢陡峭處,砌成梯道,直通城內。三人高的城牆,牆麵上爬滿了青藤,牆外生長著一溜齊腰高的荒草,荒草外就是護城河,一座吊橋高高懸起。
秦風縣的城牆,還得感謝莊子涵的前任督城,那個隻懂得在秋收後才用布匹換糧食的督城,那個被莊子涵嘲笑,被他排擠的督城。前任督城在秦風縣隻呆了三年,卻為莊子涵留下了那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秦風縣的城樓下,整整齊齊排列著兩隊車馬,而中間是一道明黃色的人影,天頤的國君龍浩然。此刻的龍浩然怒瞪著眼,英挺的眉毛一根根豎起來,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嘴唇發白,憤怒地盯著城牆上的莊子涵。
城門兩邊的城牆上,左右各掛著兩隻巨大的竹籃,吊在半空,裏麵居然裝著兩個人,一個是天頤的四王爺聚親王龍浩豐,另一個是天頤的十王爺叡親王龍浩宇。將天頤的王爺當畜生一樣塞在竹籠裏,懸吊在半空,這簡直讓所有的天頤官兵氣歪了鼻子,心中無不噴湧出毒烈的仇恨。
中國有句古話:士可殺,不可辱。為了尊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莊子涵居然如此折辱天頤皇朝,每一個天頤的子民都將眼前的這一切牢牢記在心裏, 迫不及待地要向莊子涵討回。
城門打開了,吊橋緩緩放下,第一輛載滿了布匹的馬車緩緩駛進了秦風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