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去果親王府幫忙回來,臉上有些憔悴,顯然是又辛苦又因果親王妃傷心,“還是身下沒有子女的緣故,果親王的側室生的庶子平日裏就很討親王歡心,那側室在府裏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果親王一沒,果親王妃大約也覺得日子沒有了盼頭,否則誰好好的會走這一步。”
琳怡聽著就放下手裏的針線。果親王若是替果親王妃著想早就約束了側室和庶子,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情形,果親王妃這樣殉夫未免太不值得了。
琳怡想到這裏,“果親王妃的娘家是?”
蔣氏道:“是常家啊。”
“這麼說和皇後娘娘是同族?”
蔣氏抬起頭來,“是啊,不是很親,但是同出一族。要不是娘家無靠,果親王妃也不會這樣。”
琳怡心潮起伏,果親王妃不知是為了什麼。
到底是覺得自己將來處境尷尬,真的萬念俱灰,還是為了皇後娘娘才下了這樣的決心。
琳怡想了想問蔣氏,“我記得果親王妃身下有位郡主。”
蔣氏道:“今年秋天的時候好像說要許給京外做指揮同知的孫家,果親王妃本是不願意,可是兩家早就定下了世婚。”
那為何不是娶孫家女,而是要將女兒嫁去孫家,恐怕孫家那邊情形不好吧!丈夫籠絡不住,女兒也不能護在身邊,最後才選了這樣的法子,想讓皇後娘娘幫忙出頭給女兒尋門好親事。
可憐天下父母心。
……
景仁宮裏皇後娘娘聽著擦眼淚,“怎麼會這樣,前兩日還過來和我說話,人說沒就沒了。身邊的下人都做什麼的,怎麼就沒看出苗頭。”
旁邊的宮人回道:“果親王妃說身上不舒服,讓下人別吵她,大家都以為王妃在歇著,誰知道等到管事媽媽敲門進去瞧,人已經吊在了床上。”
床才多高,怎麼就能吊死人。皇後娘娘驚異地看向內室的踏步床,那要下多大的決心。
宮人忙道:“您別瞧了,小心嚇著。”
皇後娘娘嘴邊浮起一絲清冷的笑容,“都是自家姐妹,她就算死了也不會來嚇我。”
宮人低下頭。
皇後娘娘默然,過了半晌才道:“讓人多送些香燭、紙錢,她平日裏少言寡語,人也怕冷,將我櫃子裏鑲碧璽的手爐送去給她,讓她暖暖心吧!”
外麵正刮著北風,將窗外的竹子吹得沙沙作響,皇後娘娘卸掉頭上的紗花,穿上家常的小襖坐在通炕上做針線。
身邊的老嬤嬤端茶上來,看到這般歎氣道:“娘娘每日裏這樣費神,眼睛隻怕受不了。”
皇後娘娘微微一笑,“閑著也是閑著。”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禦駕的禮樂聲,皇後娘娘忙將手裏的針線放下,宮人們忙拿來褙子給皇後娘娘換上,穿戴的功夫皇上已經讓人扶著走進內室。
皇後娘娘整理好衣裙上前行禮。
皇帝道:“快起來,”說著目光在內室裏一掃,落在笸籮裏的針線上,“你身子不好怎麼不養著,倒做起這些來了。”
皇後娘娘道:“沒什麼做的,隻是打發時間罷了。”
皇帝看向皇後娘娘,“你倒閑的很,淑妃那裏卻忙的不可開交,外命婦入宮來,你可見了?”
皇後娘娘笑道:“妾身身子不適,就沒傳命婦。”
皇帝忽然冷笑一聲,“是你沒傳還是這些人本就沒想來你宮中?”
皇後娘娘臉上一緊,低下頭,“皇上用膳沒有?我讓人去準備。”
帝後兩個才說到這裏,宮人收拾好送去果親王府的賞賜。
皇帝忽然想起來,“果親王妃和你是同族姐妹?”
皇後娘娘頜首,有些小心,“同族遠房的姐妹。”
如今隻要提起常家,仿佛人人都能從中做出文章。皇帝看向皇後姣白的臉頰,想起兩個人才成親時,皇後那如同花朵般嬌豔的神采……他曾想過要好好珍視她,皇帝伸出手來輕輕地捋了捋皇後的鬢發,“若不是皇後每日照顧,朕不能這樣快提起筆來批閱奏折,母後因此責罰皇後實是不公,朕一直不曾說話,就是要看她們到底要鬧到哪般。”
那些日子,隻有皇後幫他揉捏麻木的手臂,隻有皇後握著他的手幫他提筆,淑妃倒是一心一意讓他好好安歇……這裏的蹊蹺他難道就一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