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怡吩咐管事的,“去和郡王爺說了,看看怎麼辦才好。”
管事的應聲而去,一會兒功夫周十九和陳允遠進了門,陳允遠麵色不虞,周十九倒是尋常般臉上掛著笑容。
琳怡陪著周十九去套間裏換了衣服,“不能吃完了再去嗎?”
周十九眼睛明亮,笑著搖頭,“說是營中布防之事,我快些回來。”
琳怡頜首,伸手給周十九係上扣子,琳怡的手離開周十九,卻一下子被周十九握在手裏,周十九低著頭,“父親那邊,我去解釋。”
周十九是不想她參與過多吧!琳怡點頭,“好。”
沒有任何疑議,也沒有別的話。
周十九沒有立即就走,又看了會兒琳怡,“好好歇著,不要等我。”
周十九向長房老太太、陳允遠、小蕭氏告了罪,這才出去了。陳允遠心事重重,宴席的氣氛有些低沉,小蕭氏將話題引到琳怡身孕上,才有了些喜氣。大家吃完宴席,坐在內室裏說話。
陳允遠歎口氣,“我和元澈本來都是政見相投的,自從皇上病倒,就不一樣了,這次提議皇上大力整飭宗室營,也是我提前和元澈說過的,我們都覺得該趁熱打鐵,誰知道偏有個劉承隸出來阻攔,要循祖製慢慢改善宗室如今的情形,皇上覺得劉承隸說的有理,立即就有人說我過於激厲,進言不分輕重,甚至有人說我陷皇上於不義,連大周朝多少年沒出現血書的事也拿出來說。”
說到這裏陳允遠冷笑道:“若不是我們進了血書,京裏不知要餓死多少人,為皇上求福的金塔早就建起來了。日後政務隻要問那些和尚、道士幹脆請方士來占卜,何須言官禦史。”
隻要涉及到朝廷或是百姓,陳允遠就會言語激昂。在這件事上科道本是功臣,皇上卻不嘉獎反而加以疏遠,就是因為有人握住了把柄,堅持說科道將整件事鬧的太大,才讓皇家丟了臉麵,如今從太後娘娘到宗室營哪個不將科道、廣平侯恨得咬牙切齒。
“父親,”琳怡輕聲道,“父親寫血書時是不是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父親身為勳貴又是都察院六科掌院給事中,若是旁人有了這樣的富貴牽扯,定不敢如此,如今皇上納諫,不但讓宗室將銀錢拿出來開足一個月的粥棚,還下令停修金塔,並讓人查處宗室營強買土地的案子,常光文的案子也重新判罰……父親的血書不但起了作用,我們全家還能聚在一起說笑已經是難得,父親難不成真的想立下擁立之功?”
陳允遠聽得這話眉眼一抬詫異地看著琳怡。
長房老太太聽到這裏更為安靜,如同入定了一般。
琳怡道:“父親,在福寧的時候您就說過,若是能扳倒成國公此生足矣,如今政局混亂,父親就算想要做直臣已是不易,不如急流勇退,對我們家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了,”說著頓了頓,“若是父親有把握能扶二王爺上馬,女兒也會想法子和郡王爺周旋。不過,接下來我們家就要有些變化,就不能像如今一樣……父親若是輸了就要背上亂臣賊子的名聲。”她說的也是實情,整個廣平侯府開始就沒想要擁立之功,所以才有如今的情形。
陳允遠神情越來越深沉。
長房老太太睜開眼睛,“琳怡說的明白,廣平侯可想好了嗎?”
陳允遠皺起眉頭,好半天才看向長房老太太,“兒子聽母親的就是。”
長房老太太道:“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願,而今我也不逼你,你自己想想清楚,整個廣平侯府也好有所準備,你知道現在鄭閣老已經致仕在家,皇上能準了你的折子讓人留在家中,就是對你的做法頗不認同,你心裏已經有了偏向二王爺的心思,將來做事難免要有所表露,在科道上實在太惹眼,不看與其將來皇上怪罪下來,不如就借著這個機會下來,我們是婦孺出的主意不一定好,咱們家中也有幾個世交,你現在閑下來四處走走聽聽大家的意見也是好的,至於郡王爺這邊,也不是郡王爺一個人說了算,郡王爺和你政見不合不見得是壞事,免得將來有了事將所有人都牽扯進去。”
陳允遠的氣勢弱下來,“兒子知曉了。”看著琳怡想要再說什麼,終究忍住,臨走之前才囑咐琳怡,“好好養你的身子,順利將孩子生下來,你祖母和母親都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