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裏,長房老太太迷迷糊糊睡了三覺。
回去康郡王府之前,琳怡將白媽媽叫到長廊裏仔細地問老太太平日裏在屋中的情形。
白媽媽道:“吃喝都還好,就是愛睡覺,還隻睡眨眼的功夫,到了晚上卻又睡不著了,奴婢和府裏幾位老媽媽輪流陪著說話,前兒夜裏還說要回族裏看看,幸虧接到侯爺的信。”
琳怡聽著有些不安,“媽媽還要多多在意些,發現有不妥當的地方就請禦醫來,如今張家大爺在太醫院供職,過幾日我讓人遞牌子將他請來。”
白媽媽頜首,“多虧有郡王妃臉麵在,不然……老太太是最怕看郎中的,平日裏吃藥也是奴婢們打著郡王妃的名號,這樣老太太才肯吃呢。”
琳怡道:“媽媽是祖母身邊的老人了,最了解祖母的脾性,就算換了我也不一定能侍奉的這樣妥當。”
白媽媽笑容滿麵,“郡王妃這樣說,奴婢臉都沒處放了。”
正說著,小蕭氏迎上來,白媽媽退去一旁,小蕭氏笑著將琳怡送上馬車,“等你父親回來,我就讓人去支會你。”
琳怡答應下來,“母親也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
小蕭氏笑容滿麵,“家中一切都好,你就安心吧。”
……
回到康郡王府,暉哥還沒有睡覺,乳母拿著撥浪鼓逗得他小手不停地揮來揮去。琳怡過去將暉哥抱起來,“暉哥睡的好像越來越少了。”
乳母笑道:“長大了就睡得少了,現在世子爺坐著一玩就是一個時辰。”
看著暉哥一點點地長大,好像自己也老了似的。她小時候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轉眼孩子都要學走路了。
琳怡將暉哥抱去主屋,鞏媽媽送上來宴席的單子,琳怡邊哄暉哥邊看單子。
等周十九回來,琳怡也將單子上的事宜安排妥當,“郡王爺看看,還有什麼要加減的。”
周十九接過去和琳怡一起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這是要做什麼用?”
琳怡笑著道:“郡王爺的生辰,我們家要開宴席,去年是因太後娘娘和叔父家裏一切從簡。”
周十九笑容明亮,“不是說好了,隻要一碗長壽麵,有你和暉哥陪著就好了。”
暉哥伸出手去捉琳怡頭上的步搖,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周十九用撥浪鼓替代了,琳怡笑著看暉哥,自從上次暉哥將她的發釵拔下來弄亂了發髻,她就已經吩咐鞏二媳婦要用格外的長簪固定,和田玉的鳳尾玉簪,固定在發髻後,鞏二媳婦手巧梳的十分漂亮,她這樣打扮去了幾趟宴席,女眷們都和她學綰這樣的發髻。
琳怡將暉哥交給周十九,周十九很自然地接過去,“沒法子,今年送來的賀禮比平日裏多了幾倍,有寶錠、各種擺件兒、文房四寶、弓箭刀槍,還有一匹馬在馬廄裏,”琳怡嘴角一翹,“大家都想送些特別的物件兒給郡王爺賀喜,我們不能不聲不響就算了,最少也要開二十桌。”皇上對周十九青眼有加,這些禮物就多起來。
應酬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內宅裏還好說,大家隻是坐著說話,看看戲,外院的男人們總是借機試探軍國大事,在外麵酒席已經不少,周十九回到府裏吃喝上都要的很簡單,最常吃的就是陽春麵,好像怎麼也吃不膩似的。
說到宴席,周十九將手裏的單子放下,“明天晚上要準備些酒菜在西院的書房。”
西院是給府裏的幕僚準備的,那邊最安靜,周十九選去那裏是要談政務。
琳怡想問都有誰,話到嘴邊卻又咽下,明日來了人自然就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都有誰,是三王爺私下安排的,我們府中最安全。”
這些事,總是在最後關頭所有人才會聚在一起,琳怡頜首,“我會讓人安排好。”說到這裏,琳怡才發現暉哥已經趴在周十九懷裏睡著了。
周十九一隻胳膊拖著小小的暉哥,看起來很溫馨。
乳母忙上前去將暉哥接過來。
琳怡吩咐橘紅,“讓廚房擺飯菜吧!”陪著周十九去東屋裏用飯。
廚房做了鱸魚,丫鬟將魚端上來還冒著熱氣,琳怡拿起箸要去給周十九夾魚,恰好丫鬟撩開軟簾,帶了一股風進門,將蒸騰的熱氣都吹向琳怡。
濃濃的鱸魚香氣撲麵而來,琳怡忽然覺得喉嚨裏有一股澀苦的血腥味道。
眼看著琳怡蒼白了臉,周十九皺起眉頭,忙站起身去扶琳怡。
琳怡慌忙之中隻顧得放下筷子,就忍不住彎腰嘔了起來。
屋子裏的下人頓時一陣忙亂,橘紅拿了痰盂,玲瓏遞過帕子。
琳怡嘔了好幾次,總覺得魚腥味兒在鼻端,掙紮著想要讓人將魚撤下去,周十九已經吩咐,“將魚端下去,拿熏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