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裏張開了眼,自己竟然躺在桌子邊上。桌子,被他碰掉了一角。
他一躍而起,看到花不刺呆立在那裏。
“你真沒有受傷?”莫不裏抱住花不刺,盯著他的脖子,非常不放心的問。
那可惡的老人,還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麵帶微笑。
“我們是不是還在這老家夥的詭術之中?”莫不裏問。
老人含笑不語。
火力其沉默不語,花不刺搖搖頭。
“呼延的弟子,確實不錯。”老人輕輕的說。
“我們是什麼時候進入先生的詭術中呢?”火力其求教說。
老人沒有理會火力其,問花不刺:“你是怎麼確認你手上的刀是假的呢?”
“我分不清詭術的真假,老先生目光如燭,那柄刀的感覺,和我的刀真實感覺一般無二,老先生應是截取了我關於刀的記憶所模擬出來的刀,小子本應感覺不出有何區別。”
“那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呢?”
“莫不裏一刀砍下,老先生手臂應該掉了才對,以老先生的身份和功力,自然不屑模擬出自己,而自己躲在一邊偽裝成別的物品觀察我們,所以在幻術中,老先生才是真實,既然老先生是真實的,那麼莫不裏的刀,就是假的,我們的感覺,也是假的。”
“不錯。”
“我一回來,老先生的手臂還在,我確定莫不裏手上的刀,是我們的幻覺,既然莫不裏的刀,是幻覺,那我的刀,為何不是幻覺呢?老先生一定會防備我們也會突然來一刀,所以,我們的刀並不存在,這也就理所當然。”花不刺說,“所以,我斷定我的手上,刀並不存在。”
“我的刀存在,那麼這一刀砍下去,我必死無疑,但是,我深信這一刀砍下去,我不會死,詭術就失去了存在的合理性性,然後,火力其奮力劈出一刀,老先生的詭術,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我還是小瞧了你們,”老人笑了笑說,“呼延那麼英雄,想必弟子也不會差到什麼地方去。”
老人的臉,仿佛有欣慰之情流露而出。
“實際上,隻要火力其那一刀,稍微緩慢一點或者威力少一點,我就會找出一個新的平衡點,那一刀威力,已經不是這個詭術所能控製的了,平衡即刻打破。”
“是老先生對我們非但沒有殺心,反而故意留下破綻讓我們深思,假如是敵人,我們都走不出來。”火力其鞠躬說。
老人笑了。
莫不裏卻不像這兩個人那樣好說話,他瞪著老先生:“我們大王的手,就這樣丟了?”
“這是星辰武士的宿命。”老人歎息。
莫不裏不服氣,花不刺的手臂,搭上的莫不裏的肩膀,說:“不怪老先生。”
“上好的幽州淚,不是什麼地方都喝得上的,不喝一杯,可惜了。”老先生自言自語的說。
桌上,幾個空杯,酒熱在炭火上,酒香撲麵。
老人的手,矯健而有力,他端起酒壺,滿滿的倒出了三杯。
酒一入口,一股難於言明的悲倉之意從羌人大將們心裏升起,壯士登高遠望,鄉關不見;思婦懷夫,三更披衣起坐;白發老翁懷子,扶牆而望;又有幼子嗷嗷以待乳..
悲極,悲極而忘悲,悲極而忘憂。
“是幽州淚,天下沒有第二種酒能讓人這樣悲傷,也沒有第二種酒能讓人這樣忘記悲傷了。”花不刺點點頭,讚譽說。
“告辭!”他們騎上馬,向老人作別。
才出院落的一刻,火力其突然轉身,對著老人射了一箭,然後頭也不回的拍馬奔向了大營。
一路狂飆,雖然是大冬天,汗水已經濕透了他們的衣裳。
“好險,真是個妖怪!”花不刺倒吸一口涼氣說,“將詭術演繹的如此逼真,該是詭術大師級別了,或許是大王的故人。”
“也許他不想殺我們,也許殺不了,詭術都是騙人的。”莫不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