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人都是天生的,有的人天生就是文人,不管風花雪月或者兵荒馬亂,他不會放下自己的筆;有的人天生就是武士,無論是生死之間還是在吃喝玩樂,他都不願意放下他的刀;有的人是天生的陰謀家,不管是朋友之間其了融融的相處還是刀光劍影的沙場,他總在思考,在算計,在找出一條最好的路。
項先月無疑是個陰謀家。
這個天使,竟然是他的朋友,他在天啟,或許有一些外人根本看不到的力量。
在歸黎,是否有著他的力量呢?韓起嚴重懷疑。
韓起跟著項先月出了城。
城外,有一老翁,須發皆白,挑著擔兒,敲著貨郎鼓,在冰天雪地之中慢慢前行。
項先月駐馬,老翁上前,項先月招呼,老人停步說:“人已經準備停當,還是在老地方,就等將軍招呼了,天寒地凍,不如吃喝杯酒再走吧。”
項先月點了點頭。
老人放下擔子,登時在路邊紮起了一個帳篷,置酒,酒尚溫。
老人喝了一口酒,看著韓起:“兄台莫非是三頭六臂,七十二法身的韓起將軍?”
在民間,不乏愚夫昧婦,韓起三頭六臂,七十二法身的形象,竟然傳得沸沸揚揚,幽州,畢竟民智未開。怪力亂神之說,滿地開花。
韓起無語,老人說:“前麵,有降魔金剛廟,廟中神像,細細一看,著實與將軍有幾分像,有風後廟遙遙相對,幽州之民,將韓將軍和呼延小姐牽強到一起,也並非全沒有由來。何況英雄美女,大家都喜聞樂見。”
喝了幾杯酒,韓起笑著說:“有的謠言,荒誕不經,但依然能流出來,這也無可奈何。”
老丈還是笑著說:“幽州人悲苦多年,盼望有人拯救萬民於水火,將軍在歸黎所作所為,給幽州民眾帶來希望,謠言底下,是民望所懸,幽州民眾將將軍當做救星,將軍一人之身,幽州萬民所懸,將軍宜正心、正己以正人;宜近君子,遠小人;當坦坦蕩蕩,用兵為政,當以正合,不宜以詭計百出,以奇製勝。將軍當好自為之。”
韓起無語,這老人家說得太嚴重了,自己承擔不了幽州的民望的。
告辭老丈,韓起對項先月說:“好像這老人規勸,要我距你遠一點。”
項先月昂然一笑:“星辰武士,多迂腐之輩!但是世界沒有這些迂腐之輩,早就腐朽不堪了。”
“天下,星辰武士到底有多大的力量?”韓起問。
“星辰武士有多大的力量並不重要,星辰武士強調公平正義,卻往往星辰武士卻成為陰謀家的刀,等他們明白了過來,又會站起來反對陰謀家,然後又會有新的陰謀家利用他們,將他們做刀——這是宿命?”
項先月在歎息,他沒有直接回答韓起的問題,他是星辰武士,他不同於那些自命正義的星辰武士,因為在他的頭腦中,除了公平正義外,還有一腦子的陰謀詭計。
風很冷,但是卻沒有辦法讓韓起冷靜。仔細一想,老人的話是有道理的。那匹夫匹婦,無不盼望他能拯救幽州百姓於水火,猶如自己小的時候挨餓,時時刻刻盼望有菩薩降臨,給自己一點點食物一樣。
自己的所作所為,很符合小時候那種菩薩下凡的行徑,假如小時候有人做今天自己做的事情,在那時候的心中,會不會一樣認為是菩薩下凡呢?
可笑的想法之下,藏著多大的悲哀?
幽州民眾,如無根之萍,多少人掙紮在死亡線上,無所可依,自己全然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更別說命運,自己,確實是幽州民眾希望所在。
這個擔子也太重了。
有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積雪,撲麵而來。
一小隊羌人騎兵,出現在麵前。精神抖擻,盔明甲亮,悄然出現,為首將官的肩上,停著一隻大號的鳳翔鬼麵雕。
韓起變色,抓緊了自己的弓,駐馬。
“可是項宗主?”有人招呼。
“正是,準備停當了?”項先月問。
韓起心放了下來,這個項先月,哪裏弄上了這麼幫人,和羌人一摸一樣,竟然連鬼弓的鳳翔鬼麵雕都弄到手了。
“韓將軍?”那將官對韓起說,“當初祥雲,沙場上有一麵之緣,將軍箭法,當天下無雙,大王都措不及防,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