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浩對著爭辯的士兵,不知道如何處理,怎麼說都不對,氣氛非常尷尬,漫天的星辰,都像在看著這個尷尬的將軍。
有軍士感歎說:“真沒有想到,幾個月前,我們在拚死拚活的,今天卻要並肩作戰,人生,真的很有意思。”
有個軍士拉開了衣服,上麵有一刀痕尚在,他拉過來一個幽州軍士:“這一刀,就是你小子砍的,你就剝了皮,我都認識你!你的刀法不錯。”
那個幽州士兵仿佛也根本沒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對這個羌人翹起了大拇指說,“我記得你,你的力量真大,在截天陣中,你都可以衝過那麼遠,真讓人佩服。”這羌人軍士,對邊上一個粗壯的幽州漢子說。
“我也認識你,我當初是盾牌手,你是從我身邊衝過去了,我沒有擋住你!”有一個粗壯的幽州軍士,對著這個羌人說,“我對你印象很深,你馬快,刀狠,力量大。”
“哈哈哈。”幾個軍士,哈哈大笑,笑聲中有喜悅,也有悲傷。
雖然現在不再是敵人,但是,怎麼能忘記當初戰場上,自己的戰友被對方殺戮了呢?
怎麼能忘記自己當初的憤怒和痛恨呢?
但是,這一刻,他們彼此都忘記了仇恨。
“我們組成一個組合如何?我用大盾,你用刀,我們殺敵肯定會比誰都多,”
那個用重盾的戰士說,“小李死了,我們正好缺一個人。”
“好!”精瘦的羌人士兵痛快的答應了。
這才是男兒本色。
男人之間,沒有化不開的血仇,即便曾經生死相向,血濺五步,但是過去,就過去了。傷口尚未愈合,而仇恨已經煙消雲散。在大義的麵前,曾經天大的仇恨,都可以放下。
呼延浩的尷尬被這兩個士兵有所緩解。
“將軍,將軍。”縣令蕭凡奇衝了進來,說:“有很多青壯百姓在校場中等著要見您,他們說要參戰,庫房已經沒有武器了,他們有的隻帶上一根木棍,有的拿著菜刀。”
呼延浩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蕭凡奇非常著急,催促著。
“打仗的事情,我不會,歸黎,現在你是最高長官。”
吳適璉老人也在軍士的攙扶下,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總算找到將軍了,我想您肯定在這裏。將軍,我們和百姓都相信你,我們相信,你一定能讓我們歸黎保存下來。”
“是的,將軍,您就放開手腳指揮我們吧,我們願意追隨您!”
一個軍士對呼延浩說,漸漸的,說這樣的話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變成了口號
“誓死追隨將軍,誓死保護歸黎。”
喊聲震天,營中傳了出來。
“將軍原來在這裏。”
校場上聚集的青壯,聽到了傳出來的呼喊聲,都往大營中走了過去。
“請大家讓開一下,將軍有話說。”軍士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來,讓呼延浩走向了校場中的將台上。
周圍的宮燈都點燃了,明天就是大年了,假如沒有災難,沒有戰爭,這個時候,應該是祥和而又平靜的,可是上蒼總不會讓人在平靜中過日子的。
不光歸黎的漢子們都擠在將台的周圍,連女人和孩子,老人們也有很多走出了家門。
歸黎的命運,和他們休戚相關,歸黎城破,他們將會被屠殺。歸黎存,他們也能生活下去。
外麵的虎狼之師,是朝廷的軍隊,但是不是歸黎的救星,而是歸黎的災星。
他們的希望,就寄托在這個羌人將軍身上,因為那些軍士,誰也沒有指揮過這樣的戰爭。唯獨有他,參與過大戰。
“父老鄉親們,”呼延浩站在將台上,清了下嗓子,“我,呼延浩,大家都知道,我是羌人,但是,今天,我就是歸黎人。”
“我們從來就沒有將將軍當羌人。”人群發出這樣的聲音。
“羌人難道是惡魔嗎?”羌人的士兵在心裏很不平的說,但是都沒有說出來。
“這些天,歸黎發生了很多不平凡的事情,幾個月前,韓起將軍就站在這個地方,告訴歸黎的團練,軍隊就是用來保護百姓的,而不是權貴的私兵;白慎也在這裏告訴我們,再精銳的軍隊,都是來自民間,我們隻要拿起武器,有必勝的決心,就可以成為一支精兵;項先月在這裏告訴我們,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光可以用搶與刀,還可以用協商與選票;今天,大家用自己的行為告訴我們,想保護,能保護歸黎的,不光有軍人,還有所有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