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奇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想休息一下。
縣衙,已經被老人和孩子占據了,他們將縣衙用布和木頭格成成了很多很多的小塊,老人和孩子就睡在這裏,老人發出的鼾聲讓他無法入睡,他點燃了麵前的燈。
這些天來,自己在做什麼呢?他反思著自己的行為,自己也是幽州人,很小的時候,同齡人在玩著刀槍,而自己卻在父親的指導下,學習著四書五經。
父親也不希望自己和大多數幽州男人一樣當兵某生,自己理想也就是做個大儒,到天啟去謀個一官半職。
一個幽州人,能考取功名,放個縣令,本來就是一件很不簡單的事情,自己還算年輕,今後做郡守,知州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而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將自己的前程變的非常渺茫了,自己和他們混在一起,天啟會放過自己嗎?羌人會放過自己嗎?
就是現在回頭,也是晚了。
蕭凡奇歎了一口氣。
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那十惡不赦的人,反卻是悲天憫人之輩,而天下,卻真的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羌人想剿滅他們,朝廷,也想剿滅他們。
“禍從口出”古訓確實不錯呀,這些人的嘴中,到底出了多少誖亂之語呢?為什麼當初就不能謹慎一點,要圖自己的口舌之快呢?
蕭凡奇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本來他們力量就弱小,卻大言不慚的說要保護幽州之民,在沒有力量的時候,說這樣的話哪裏是保護幽州之民,而是給幽州百姓增禍。
這必須得到糾正,否則,幽州麵臨的是源源不斷的戰爭,朝廷,不會讓這些人能安穩的在幽州的,何況六皇子還在軍中,本來太子有很猜忌六皇子,有了借口,不可能不派兵討伐的。
假如這一仗打贏了,而這些人嘴巴緊一點,對朝廷謙卑一點,說不定能長期據守幽州,但是這些人,怎麼會對朝廷屈服呢?
自己可不可以說服他們呢?
“也許吧,至少,我應該試一下。”他喃喃的說,“等過了這一劫,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造反,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說的。”
蕭凡奇做出了決定。自己今後是生是死,都不會離開這些人了。假如這些人做錯了事情,走錯了路,自己就隻有和他們一起死了,假如這幫人能活下去,自己也能活下去。
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這幫人捆綁在一起了。
蕭凡奇輕輕的走了出去,一個小孩子的磨牙聲傳進了他的耳朵。“好冷噢。”小孩子轉了一個身,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蕭凡奇看著小孩的周圍,沒有大人,邊上隻有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兩個孩子抱在一起,上麵蓋著一層單薄的被子,被子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顏色了,黑乎乎的,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大衣脫了下來,蓋在孩子們的被子上。
“朝廷怎麼知道我們所作所為了呢?”蕭凡奇在想,“我們做這些事情的消息,怎麼會到朝廷中去了呢?並州的軍士,說不定根本就不是衝著羌人來的,來本來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樊綱,歸黎總兵樊綱一直不知道去向,一定是他將這些事情帶到了朝廷,樊綱並不是幽州人。蕭凡奇想。
就便不是樊綱,我們做的事情,難道就傳不出去嗎?蕭凡奇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假如歸黎破了,人民被屠,自己也是罪人之一。對朝廷來說,羌人是小患,而這些要保護幽州百姓的人,卻是大患。
幽州的風,吹在臉上,刀割一樣痛。蕭凡奇走了一陣,一些軍士見到了他,行了一禮然後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是死還是活,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告訴他們,告訴他們怎麼做,我還要告訴天啟,告訴他們,我們已經種下了種子,我們所作所為,已經在天下百姓心中種下了種子,總有一天,這些種子都會生根發芽。”
蕭凡奇又走回了縣衙門,在昏暗的燈下,鋪開了紙和筆。
並州軍的大營安靜了下來,曹將軍的臉色鐵青,刺客刺傷了他的手臂,雖然不算什麼重傷,但是,這些事情,讓他心裏非常鬱悶,這幫叛逆,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敢跑到軍營中來行刺,竟然沒有抓到這個人。
轅門中,幾匹馬和一輛馬車跑了進來,正好和曹將軍打了個照麵,馬上的騎士都低著頭,仿佛害怕被曹將軍認出來。
偏偏曹將軍就認出來了,“是高總管嗎?”曹將軍前麵的一個軍士問。
“是,原來是曹將軍。”侍衛拱拱手,說。
“高總管好雅興。”曹將軍說,“這麼晚了還去了哪兒?”
“曹將軍,下官惦記戰事,夜不能寐,順便去看看地形罷了。”馬車中傳了聲音說。
“高總管心憂國事,下官佩服得緊。”曹將軍說。
“曹將軍,明日城一破,抓住了叛逆,我當親赴天啟,麵奏太子和皇上,以彰將軍之功。”高總管說。
這個高總管,怎麼會想回天啟了?當初不是雄心勃勃的說要和何公公一樣,當個出名的監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