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離開小區之後,外麵天色暗了下來,又要下雨了。
我回了學校,再次熬夜寫論文,簡單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醫院停車場守著,等到羅主任的車停下之後,我帶著鴨舌帽擋住頭臉,快步走到他的車邊,裝作彎腰撿東西的模樣,把追蹤器貼在了他汽車底部。
做完這一切,我緊張得心跳砰砰的。
捂著心口離開停車場,上了地麵,手機就嗡嗡震了兩下。
顧林打來電話。
我有些心虛,不想接,就把手機調了靜音塞進包裏,急忙打車回學校。
到實驗室之後,淩暉忍不住湊過來,低聲問我:“你這兩天都在實驗室熬夜寫論文啊?”
我點點頭。
我碩博連讀五年,淩暉辦的是碩士加博士六年的三加三連讀模式,她不著急畢業。
“那也不能這麼玩命啊,明年五月份才答辯呢。”
我朝她笑了笑:“我寫完論文想請假,有些事情要做。”
她不大放心地看我:“我都有點擔心你了,你到底最近在忙什麼啊?”
還能忙什麼,查出真相,給梁燁霖報仇啊。
“忙著寫論文啊,你自己都說了。”我打著哈哈,見她還要問,急忙說,“哎呀我熬夜都沒洗漱,先回宿舍洗個澡換身衣服。”
我衝出門的時候,正巧遇上來實驗室的顧林,他遠遠地看見我,立即加快了腳步,走過來之後低頭皺眉看著我:“怎麼穿成這樣?你做什麼去了?我昨晚問了淩暉,你又沒回宿舍。”
“我在實驗室熬了個夜,把論文第二部分寫了一小半了。”
八萬字的論文,眼看著快完成一大半了。
他滿臉的擔心:“你看看你的臉色,還是張女人的臉嗎?”
我知道最近心情不好也沒有保養,這張臉肯定粗糙得不像話,可這不是我關心的重點。
我仰頭朝他冷笑:“我剛死了未婚夫,難道還能每天容光煥發?對不起,我煥發不起來!請讓一讓,我要回宿舍洗澡。”
他抿唇讓開了半步,我從他身邊快步走開,心虛地低著頭,心跳都加速了。
回到宿舍我就拿出手機看了看追蹤器的軌跡,還呆在原地沒動。
我要是直接衝到羅主任麵前,他肯定會讓保安把我趕走,半句實話都不會跟我說。
可是他養的女學生懷孕了,被他藏在某處別墅裏,隻要我找到,就不愁他不說實話。
我拿著手機守了三四天,就找到羅主任的活動規律了。
他除了回家,去過一次位於市區西郊的別墅區,停留了三個小時之久。
這一天下午,我簡單裝扮了一下,去了別墅區。
大門口有警衛來回巡視,不熟悉的車輛和人,壓根進不去。
我在小區外守了幾天,街道上打掃衛生的阿姨都忍不住露出一臉的八卦來問我:“這位太太,你也是來抓小三的吧?”
我瞪著眼睛,驚得隻能發出一個字:“啊?”
阿姨手裏還拎著垃圾袋,指了指樹叢掩蓋下的別墅區:“這裏住著的都是小三,經常有大房太太在這裏的守著抓小三,你這樣的太太,我都遇到過好幾個了。”
我靈機一動,立即擠出滿眼的淚:“阿姨,這小區我壓根進不去,我老公養的狐狸精就住在裏麵……之前那些大房太太們,都是怎麼打進去的?”
阿姨熱心地指了指別墅後頭的那座小土坡:“你打車去xx賓館門口,從賓館旁邊的小道上山去,從山上繞一下就能進這小區了。我跟你說啊太太,要趁著男人不在你再鬧,要是男人在,會護著狐狸精的喲……你可是要吃虧的喲……”
我哀聲道謝:“謝謝阿姨,我記住了。謝謝啊!”
阿姨不大放心地又跟我嘀咕了幾句,才拖著垃圾車走遠了。
我順手攔了輛車,去往阿姨所說的賓館。
遠處看著小土坡不大,可是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座不小的山。
我順著小道走到山腳下,呼哧呼哧地爬上山頂,天色都快暗了。
站在山頂,底下的小區結構一覽無餘。
感謝追蹤器的gps信號,羅主任金屋藏嬌的大體位置,還是能找到的。
我心情激蕩地抬步往山下奔,手機忽然刺耳地響起來,嚇得我險些一咕嚕滾下山去,氣急敗壞地接了電話。
又是顧林。
他像是壓抑著怒氣,低聲問我:“你在哪兒?”
“你有事嗎?”
“我問你在哪兒?”
我被他吼得也來了脾氣,順手掛了電話。
他的消息如影隨形地發了過來:“我在xx小區大門口,我知道你在附近,出來!你要進去是嗎,我帶你去!不準自己做蠢事!”
我愣住了。
他居然知道我在做什麼,還追到了小區附近。
我捏著手機咬牙想了一會兒,沒錯,我自己的確能進去,可是小區裏到處是保安,難保我不會被抓住。
有顧林在,他如果呢過帶我大搖大擺地進去,豈不是更好?
我腦海裏天人交戰,一邊是想著利用顧林把這事兒幹了,一邊又想著不能和顧林再有瓜葛。
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打車回了小區正門附近。
他的車停在路邊一片竹林下,他站在車邊正捏著一根煙抽著,見我下車,立即把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
我走上前,還沒開口說話,他就不由分說地伸手拉住我的手:“上車。”
我被他塞進了車裏。
關上車門,他轉頭惡狠狠地瞪著我:“你瘋了嗎?知道這個小區的治安是什麼樣嗎,就敢穿成這樣來潛進去?你打算幹嘛,綁架人嗎?”
我沒吭聲,心裏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他看著我:“就憑你自己,想麻利地綁架人?哪來的自信!”
我驚訝地看他,這話的意味,有點不大對啊。
“走吧,我跟你一起。”
他駕著車就往小區裏走,到了門口,保安居然直接打開了門,放我們進去了。
我看了看他開的車:“這誰的車啊?”
“你需要知道嗎?”他嫻熟地打著方向盤,順著小區裏曲折的林間道路往前走。
我被他這氣衝衝的態度弄得一時間不敢說話了,乖乖閉嘴。
“看看那邊的示意圖,十五幢在哪裏。”
他靠邊停了一下,我乖乖看一下示意圖,等到車子重新啟動,我忍不住問他:“你知道羅主任的小三住在十五幢?”
“剛查到。”
我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隻能開口輕聲道謝:“謝謝。”
他板著臉看我:“不要想著自己做傻事,我說了,我可以幫你。與其讓你自己瞎折騰,不如你來利用我。”
我無話可說,要是再拒絕鬧騰,就太矯情了些。
車子一路拐到了位於小山坡下的一幢四層別墅前。
停了車,他帶著我往樓前走,按響了門鈴。
一個保姆模樣的人來開了門,警惕地看著我們:“你們找誰?”
“我們是秦安的同學,來看看她。”
保姆狐疑地看我們兩眼,轉身進門去找人。
我站在門口有些緊張,低聲問他:“不是要綁架嗎?現在保姆都看到我們的臉了。”
他低頭白了我一眼。
保姆又開了門,疏離地朝我們說:“你們先進來吧。”
居然這麼容易就把門騙開了。
我心跳又忍不住加快,跟著顧林走進客廳。
整個別墅裝修得富麗堂皇,入眼居然大多是粉色係,客廳的吸頂燈發出的都是微粉的光。
我有些驚歎地看了看四周,坐下後,忍不住低聲跟顧林說:“做小三的日子也忒好過了點吧?他老婆估計還住著兩居室,家裏的裝修不超過十萬塊吧?看得我都想去做小三了!”
我發誓我是緊張了,才滿嘴胡說八道的。
顧林卻像是當真了,瞪了我一眼:“你要是敢當小三,我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