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奶奶不是讓米黃婆害死的。而是自願充當我的墊腳石,奶奶所做
的一切,隻為我能平安活下去。
我真該死,虧我還起了輕生的念頭。
自此,我便跟著米黃婆,在她的身邊學習蠱術。
一晃眼,七年過去了。這年我十八歲,寨子裏的好多姑娘都說了婆家,就我一個至今還是孤家寡人。
米黃婆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了我,值得慶幸的是,我學的很快。
某一天雨夜,米黃婆去世了,她走的很安詳。
我把她葬在奶奶的旁邊,希望兩個老人家在下麵寂寞了,還能有個伴聊天。
米黃婆一死,我成了寨子裏新一任的蠱婆子,替人瞧病、替人消災。
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苗寨人都去了大城市打工。寨子裏,數來數去就那幾個快要咽氣的老家夥。
不消半年,我就過夠了這種日子。以前有米黃婆陪著,不覺得無聊,現在我就像一隻井底之蛙,永遠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寬廣。臨近年關,外麵打工的人都回來了,我卻背著行囊要遠走他鄉。撫摸著自己日益漸大的肚皮,我回想起米黃婆的臨終遺言。
她告訴我,一旦我的肚子大起來,瀕臨分娩的時候,就意味著我要蛻皮,我腹中的蟲子也要成形。
就是當年在山洞,那隻血眼蠱蟲在我身體裏產的卵。在這個至關重要的時刻,我必須要找到一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男子,與他發生關係,我才能保住性命。
並且那名男子還要全心全意的愛我,不得有二心,不然我一樣會死。
麵對這個超級難題,我也曾想過放棄。但是我不能,我的命是奶奶赴死換回來的,我不能辜負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出了寨子,望著四通八達的國道,我陷入了迷茫。
我該去哪裏?亦或者哪裏才是我的家。我站在路邊等來了一輛去江城的雙層大巴,我義無反顧的上了車。
我在大腦裏努力搜素這個叫做江城的地方,表是聞所未聞。
司機一看我是少數名族的,穿著民族服飾,本來五十的車費隻收了我三十。
他見我穿的單薄,便讓我上二層的臥鋪去,那裏還剩一張床位。
我跟司機道了聲謝,剛要謝絕司機的好意,卻瞥見一層的凳子上坐滿了人。
去江城還有一天一夜的路程,總不能一直站在過道裏。
我緊了緊腰間的布袋,上了大巴二層車廂。
一進去,一股濃烈的腳臭味熏得我七葷八素。
我輕咳了一聲,很快找到自己的床位。
我拿起泛黃的被子聞了聞,似乎比空氣中彌漫的腳臭味還要臭。
萬般無奈下,我隻有躺在床上不蓋被子。
抬頭望著車頂,不經意瞥見右邊的床鋪上多了一雙男人的腳。
那男人穿著一雙黑色的絲質襪子,大拇腳趾頭露在外麵。
女人的腳被他夾在中間,我很好奇,半米寬的床板,是如何躺下兩個人的。突然男人的腳動了,裹得嚴實的被子露出了一個腦袋來。
是女人的腦袋,紮著雙馬尾,從背影看不出年齡。
此時,大巴路過一處加油站,停了下來。女人猛地扭過頭,梨花帶淚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她的嘴巴給人貼了一節黑膠帶,我方才明白,這個少女正在遭人猥褻。我迅速打開腰間的布袋,找到了自己豢養了兩年的“大將軍”。
大將軍是隻蛐蛐,與普通的蛐蛐不同。
大將軍從自己還是一顆蟲卵的時候,就被我用特製的毒藥浸泡,一直到它成蟲。
無論是誰,被它爬一下,就會皮潰肉爛。
“大將軍,出來活動嘍!”
我彈了彈裝大將軍的竹製小盒,旋即擰開蓋子,活蹦亂跳的大將軍,輕輕一跳便躍到了右側的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