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天道無常 總有人心裏有鬼(1 / 1)

華采衣一骨碌滾了下去,眼前天地顛倒,大把泥草飛落,也不知滾了多久,她四腳朝天停了下來,嘴一張,吐出一口飛塵來。

幸虧在浴池邊上停了下來。

一燈籠在她眼前晃了晃,隨後一張清秀的臉湊了過來,那提燈少年驚奇地瞅了她一眼,立馬嫌棄地後退一步:“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抹了把泥,她撐起身子,道:“嗯……我不巧迷路,路過了此地,想問你知不知道秦家在哪個方向?”

說著,她用餘光掃向周圍,並沒有那男子的身影,浴湯仍然散發著幽香和熱霧,水麵卻一片平靜,那隻木瓢正搖搖晃晃,靠在了壁邊。

“秦家?”少年拿起一個破落的牌匾,朝她晃了晃,“你說的可是這個秦?”

烏金色牌匾破落不堪,已經碎了一大半,上頭沾滿了泥土灰塵,依稀間還能辨認出當中一個“秦”字。

“這方圓百裏就隻有一個秦府,告訴你吧,這裏便是。”少年踩了踩地麵。

這裏居然就是秦府。

“那,你可知秦思雲……”

話未說完,少年又說:“聽聞這秦府幾年前就被拆除了,我與我家公子剛來這裏時這兒一片荒蕪,便建了這座院子,你想找秦家人?恐怕是找錯地方了!”

原來如此。

這麼來說,那麼當日帶走三夫人的人來頭不小,事後怕人追尋,便早早搬離此地了。

兜了一圈,入海算沙了。

等她回府,得好好跟華圖商量商量。

“姑娘!”

李虎哼哧哼哧跑來,又慌又急,手裏還揪著那隻灰白小鴿。

見此,華采衣奇怪道:“你抓著它做什麼?”

他將它遞過來,道:“這鴿子……是華府的信鴿。”

她驚,想到她才將飛鴿傳書至華府,回信怎麼可能會如此的快?

華采衣將鴿子腳上的信紙取下,攤在掌心。

急事,速回。是鈴儀的字跡。

四個字如重錘砸至心頭,她心如打鼓,莫不是師傅出了什麼事?

不疑有他,二人迅速跑向山坡,翻身上馬。

斑駁燭光映照在竹林中的那處別院裏,離了遠些便是朦朧剪影,就像是入暮的畫作。

竹林處走來一個男子,穿著單薄的長袍,頎長的身影落在地上,赤腳走了幾步,停在屋前。

提燈少年驚道:“公子怎的出來了?外頭天涼,還是進去的好。”

說著,他手捧一件潔白的狐翎大氅欲要為他披上,無奈身段倭瘦,伸手也夠不上男子的肩頭。

男子擺手示意他放下。

“待這兩日施粥完畢,我們也該啟程了。”

少年歡喜地哎了一聲,刻不容緩似的,就要去收拾細軟。

他沿牆而坐,突然叫住少年,手中捏著一張揉皺的信紙,問道:“剛才來信,說皇帝死了,你覺得是喜是憂?”

少年撓了撓頭頂,半晌才出聲:“不是還有一個嗎?”

片刻,他暢然大笑,指間的信紙瞬間四分五裂,紙屑漫天飛舞,如千百隻蝴蝶。

等華采衣馬不停蹄趕回華府,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才下了馬車,就看到一頂素轎停在門外,轎內無人,外頭站著兩個麵生的下人,那兩人哈欠連天,抬頭看到華采衣正疾步而來,麵上一喜,隨即要上前行禮,隻不過她一路風風火火,哪有空閑看他們。

華府大院落葉紛飛,鴉飛鵲亂,平日裏清掃路麵的家奴也不知跑去了哪,放眼看去,蕭瑟空曠。

她站定,喊了幾遍師傅,也不見有人出來迎,於是滿腹狐疑地挨個進院尋去。

此時瞄到一抹人影,她跑去一看,見鈴儀淚眼朦朧,哭啞了嗓子:“你可算回來了,出大事了!”

華采衣自動濾過她的話,揪著她的手問:“師傅呢?”

“大人他被宣進宮了,”她道,“皇上駕崩了,太子要麵見你。”

一時沒懂她在說什麼,她細細消化了她的話,道:“太子?太子是誰?麵見我做什麼?”

鈴儀抬手指了指門外的那頂轎子,歎氣搖頭:“不知,不過已經等你等了一天了。”

轉頭一看,那兩個宮人並肩站著,笑而不語。

看來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