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十 憂傷的劊子手(1 / 3)

《一》

似有若無的笛聲回蕩於鬧市的夜空之中,憂傷的旋律仿佛在安撫受傷的靈魂……

有市民報稱,看見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孩經常三更半夜偷偷溜上大廈樓頂,不知在幹什麼非法勾當。

經過調查後發現這位行為怪異的女孩名叫詩雅,我請她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因為她這樣做,先別說會給別人惹來麻煩,單是她一個女孩子半夜到處亂跑,弄宗**案出來也有我們煩的。

我問詩雅沒事溜到人家大廈天台幹嘛?她溫柔地撫摸懷中的那支翠綠色,似乎是由玉石雕成的精致長笛,幽幽地說:“吹笛子啊!”

我又問她到那裏吹笛不好,為什麼非要那麼行為藝術,半夜到溜大廈天台吹呢?她說:“那裏有需要安撫的心靈。”

我說:“天台上那來聽眾給你安撫呢?你不會是吹給幽靈聽吧!”

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說實話,我不以為一個隻有十八歲的女孩能露出這種略帶憂傷的笑容,這種笑容通隻會出現在有一定人生經曆的成熟女性臉上。她說:“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聽故事是我其中一項嗜好,更何況是出自一個怪異的女孩口中的故事,我當然不會拒絕。

詩雅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才開始講故事--

有一個將要麵臨高考的女孩,一連三晚都聽到奇怪的笛聲,每次都準時在晚上十一點響起,大概淩晨五點左右結束。她向父母提及此事,但父母卻說什麼也沒聽見。她想,也許是高考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所以出現幻聽吧!

第四天晚上,奇怪的笛聲再次徘徊耳際,女孩急忙翻出手機看時間。又是十一點正,怎麼每次都這麼準時呢?

那些因高考而瘋掉,甚至自殺的新聞報道在女孩腦海中湧現,她很害怕自己會瘋掉。猶豫片刻,她合上練習本,披上外衣走出房間。

父母已經入睡,客廳漆黑一遍,為了不打擾父母休息,女孩沒開燈,直接摸黑走到門口。她想,今晚一定要弄個明白,免得終日被這奇怪的笛聲困擾,雖然心裏很害怕。

剛步出家門,女孩就開始後悔了,昏暗的樓梯比漆黑客廳更讓人感到恐懼,因為這裏隨時都可能出現未知的危險。狼人、吸血鬼、幽靈,甚至神經漢、色魔,一個個怪異的念頭在她腦海浮現,使她不敢閉上眼睛,生怕再次睜眼的一刻,眼前會出現恐怖的畫麵。

回去吧!不行,隻要往後退一步,就再沒勇氣向前走了。今晚一定弄明白笛聲是怎麼回事。經過一輪思想鬥爭,女孩終決定繼續往前走。

上方傳來憂傷的旋律,女孩貼著牆往上走,每踏一級樓梯,心髒就跳得更快。在寂靜的梯道中,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腳步聲,還有詭異的笛聲。

每上一層,笛聲就更清晰,也更讓人覺得憂傷,莫名的憂傷,像送別最親密的好友,又像思念已逝的親人。

上到頂層時,女孩能聽清楚笛聲的每一個音符,也能感受到笛聲中憂傷。雖然身處頂層,但她仍覺得笛聲是從上方傳來,她想笛聲應該來自樓頂。

樓頂的鐵門反鎖著,因為已鏽跡斑斑,讓女孩花了不少勁。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門是反鎖的,那吹笛的人是怎麼進去的?難道吹笛的不是“人”麼?

門外是怎麼樣的畫麵?是正咬著少女脖子的吸血鬼,是手握屠刀渾身鮮血的屠夫,還是一堆冒著磷火的白骨呢?

未知帶來無盡的恐懼,女孩感到自己的雙腳在顫抖,不隻是雙腳,全身也在顫抖。她很想扭頭往回走,但又怕一轉身鐵門就會自動打開,一隻血淋淋的大手從門外伸入,掐著自己的脖子。

背後,當女孩腦海出現這兩個字的時候,一陣寒意從脊骨擴散至全身。她不敢回頭,更不敢把鐵門推開。

想些別的事情吧,也許就不會覺得害怕了,這是一個男教師教女孩的。她強迫自己不想那些恐怖的事情,而想著這個男教師,成熟英俊的男教師。

心裏不再那麼害怕了,顫抖的小手輕輕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隻推開一道小縫,女孩便把手收回,透過門縫能看見月光下的樓頂空無一人,但笛聲卻格外清晰,格外憂傷。

終於,女孩鼓起最大的勇氣把鐵門完全推開。勇氣的來源不是英俊的男教師,而是強烈的好奇心。她突然覺得,男教師在自己心中其實沒有什麼地位,雖然他真的很英俊。

鐮刀般的新月高懸天上,朦朧的月光勉強能讓人看清周圍的景象。樓頂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圓柱形水塔。

女孩雙眼緊緊盯著水塔,目光徐徐上移。沒錯,笛聲就是從水塔中傳出,正確來說,是從水塔上麵傳出。

果然,水塔上麵坐著一個人,一個約二十歲的年輕人。朦朧的月光落在他略帶書卷氣的俊朗臉龐上,給人一種悲傷莫名的感覺。憂傷的旋律正是從他唇前的翠綠長笛中傳出。

女孩心中的恐懼從看到年輕人那一刻便飛到九霄雲外,對方長得很英俊,雖然一臉憂傷之色,但卻掩蓋不了那張能所有女性心動的麵孔。至於那個成熟的男教師,此刻在她心中已變得一文不值。

女孩完全忘記自己在不適合的時間地點,遇見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心裏隻想著該如何認識對方。嬌俏的臉頰不知不覺地紅潤起來。她輕敲鐵門,想值此引起對方的注意。然而,雖說隻是輕敲,但所發出的聲響在這寧靜的時刻卻異常響亮。她突然聽到一聲怒哼,但顯然不是出自年輕人之口,因為他仍在吹奏著憂傷的旋律。

年輕人停止了吹奏,無奈歎息一聲,從水塔上跳下來,從兩米多高的水塔上跳下來,從容著地。

女孩呆呆地看著對方,兩米多的高度並不低,對方竟然如此輕鬆地跳下來,加上時間地點等因素,正常人也往妖魔鬼怪方麵想。但此刻,她心中隻想著:“他真帥!”

年輕人看似緩步走近,但隻是一瞬間,就已來到女孩麵前,臉上仍是憂傷之色,憂傷中帶著三分無奈。他淡淡說:“你給我添了麻煩,也給自己惹來麻煩,好自為之吧!”說著用長笛在她右手掌心輕點一下。

女孩不明白對方話裏含義,正想追問的時候,眼前影像卻變得模糊,隨後更失去知覺。

《二》

手機響起熟悉而討厭的音樂,女孩很痛苦地在床上爬起來,心中抱怨,當學生怎麼這麼苦啊!晚上得複習到半夜,早上太陽剛出來就得起床,什麼教育製度嘛!然而抱怨歸抱怨,床還是要起來。她伸手去拿外衣的時候,卻發現平時放外衣的地方空無一物。她突然起昨晚樓頂的一幕,喃喃自語:“我怎麼會穿著外衣睡覺呢?難道昨晚不是做夢?”

門外傳來母親的叫喚,女孩答應了一聲,就不作多想,連忙下床到浴室梳洗。她把水潑往臉上,取毛巾時無意瞥了眼洗手盆前的鏡子,鏡中的影像是一個滿臉鮮血的少女,滿臉鮮血的自己。

女孩發出驚恐的尖叫,父母聞聲衝入浴室。女孩跌坐地上雙手捂臉顫抖地說自己滿臉都是鮮血,父母對望無言,片刻後父親上前扶起她,柔聲道:“你臉上的全都是水,那有自半點血,不信你自己看。”

女孩輕移小手,從指縫窺看鏡裏倒影,的確如父親所說,蒼白的俏臉上隻有水滴。

母親關切地上前把女孩摟入懷中安慰:“女兒,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沒關係的,就算考試的成績不好也沒關係,隻要你健康快樂就好了。”

女孩突然很想哭,很想在母親懷裏放聲嚎哭。

《三》

上課時,老師在講台上說些什麼,女孩完全不知道,她心裏隻想著樓頂那個一臉憂傷的英俊青年,還有早上那莫名其妙的幻覺。

我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這個念頭不斷在女孩心中徘徊。她突然想起昨晚“憂笛”用長笛在自己右手點了一下,“憂笛”是她給年輕人取的名字。

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有一淡淡的紅點,顏色雖然很淺,但卻很明顯。“難道昨晚不是在做夢?”她再次感到疑惑,喃喃自語:“也許該去找方老師……”

方老師是個剛畢業分配到本校的年輕女教師,為人和藹可親,與女生們很談得來。她懂得占卦算命,剛來的時候經常有女同學纏著她算命,她雖然樂意效勞,但這種迷信活動與她的教師身份似乎大有抵觸,起碼學校的領導是這麼認為。所以她現在已沒明裏為學生算命,但是偷偷進行還是有的。

課間小息時,女孩直衝入教員室,一把拉住方老師就往校園僻靜處走,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

兩人走到一棵木棉樹下,百步之內就隻有她們倆。方老師問女孩找她有什麼事?女孩把昨夜樓頂疑夢疑真的事情,以及早上的幻覺全告訴對方。

方老師聽後沉思不語,她並非不相信對方的“胡言亂語”,而是對方所說的事情比較離奇怪異,需要花些時間整理消化。

對方不語,女孩便迫切追問:“方老師,方老師,你說我是不是見鬼了,還是……還是得了精神病……”

方老師回以一個安慰的微笑:“看你急成什麼樣子了,安靜點,不然你早晚會把自己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