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什麼?教育乃立國之本,教育為國之大計。豈是那些蠅營狗苟謀取暴利之徒的生財之道?”
張學仕,學而優則仕,這是他父母多麼殷切的期盼,曾經,他父母耳提麵命,指望他大學畢業,回到家鄉,考公務員,哪怕謀得一官半職。
在父母眼裏,公務員就是香餑餑,就是鐵飯碗,就是光宗耀祖的差事。
然而,他大學畢業之後,和女朋友安琳直奔深市,這個曾經被人稱之為遍地是黃金的城市。
昔日的小漁村,自從1979年的那個春天,一位老人在南海邊劃了一個圈,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改革開放40周年,迎著春風,深市一躍躋身成為國際化都市,成為東方崛起的一顆璀璨明珠……
張學仕和安琳懷揣著夢想,踏足深市這片滾燙的熱土,年輕城市,與年輕人的朝氣蓬勃,讓這座城市充滿著無限的活力。
是快節奏的城市,是追夢的城市,是開辟新天地的城市。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夢想還沒展翅翱翔,已經在現實的摧殘下,折斷了翅膀。
這是一個狗咬狗的時代,瘋狗滿地跑,死狗任其咬!
那麼,問題來了……
誰是瘋狗?
誰是死狗?
安琳將鍋鏟一扔,叉著腰,瞪圓了大眼睛,就連她淺淺的酒窩都在哆嗦,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張學仕,你給我閉嘴,就你整天滿口仁義道德,就你崇高,就你高尚!”
“一天到晚念叨什麼‘自閉桃源稱太古,欲栽大木柱長天’,你想怎麼著?當自己是板倉先生?千古帝師?醒醒吧,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沒那個命,你隻不過是學校裏的一名代課老師!”
[附注:板倉先生,即楊昌濟,毛大大老師]
張學仕挺不服氣,矢口反駁,“代課老師怎麼了?別拿豆包不當幹糧,代課老師也是老師,也是為國家培養棟梁之才的辛勤園丁!”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殘酷的現實麵前,理想往往不堪一擊。
安琳,昔日粵南師範大學經濟學院,堪稱院花級美女,溫柔賢淑,才華出眾,是典型的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女神,多少男生獻殷勤,她都無動於衷。
最後,一次偶然的邂逅,與師範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張學仕相遇,兩人一見鍾情。
在這個感情泛濫成災的年代,不期而遇的一見鍾情,最是難得。
論長相,張學仕一米七八的個頭,說不上來貌比潘安,但看上去為人正派,總是顯得有些溫文爾雅,頗有些書生意氣。
少女心,或多或少,對所謂的“才子型”男生,還是有些迷戀。
自古以來,才子佳人,都是流傳已久的佳話。
本來,張學仕與安琳這麼些年的相處,感情深厚,一起來深市打拚,即使粗茶淡飯,也是相敬如賓。
很少爭吵,更是不會為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大動幹戈。
可是,漸漸地,張學仕發覺,安琳變了,曾經溫柔著稱的院花,變成了河東獅子吼。
這種變化,並不是說,安琳變心了,而是變得很物質。
張學仕來到深市之後,按道理說,以他粵南師範大學的師範專業學曆,算得上是科班出身,考進學校,做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也是綽綽有餘。
然而,越是有道理的事,越是沒道理可講。
每一次考編,狀況百出,他一次次名落孫山,別說考進教師編的門了,連一條縫都不會給他。
因此,迫於無奈,他隻能作為一名代課老師,遊走在各種臨聘崗。
所謂臨聘,就好像那些什麼事故一發生,洗白的都是冤屈的臨時工。
作為臨聘的代課老師,除了沒有一些基本的保障之外,授課教學任務並不比在編的老師少,甚至更重。
因為是臨聘,若是教學水平不行,立即被學校勒令卷鋪蓋滾蛋。
所以要活下去,無論是教學水平,還是為人處世,必須要遊刃有餘。
付出的心血要比一般在編教師多得多,但這種付出有時根本是沒有回報的。
這個世界也是這樣,往往很多時候,並不意味著,付出就有對等的回報。
最開始,兩人在深市,專門租了小區房,哪怕勒緊褲腰帶,日子過得緊巴巴,也還湊合付得起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