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慣了鹹腥的大海空氣,再來一股大山的清甜的大山味道,阿木仔說:“爹,我還是最喜歡家裏的。”
李俏也是這般想法,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今兒是正月十八,李忠第二次去小迎港接孩子。十二那天走了空趟,孩子們還在海邊,郭老娘讓女婿過了元宵節再來。
這回總算是把孩子接回來了,也實在難為情。走的時候一人一個包袱衣衫鞋襪,回來的時候,雇的牛車拉了半車。
大小舅子舅嫂,大小姨姐姨妹連襟,大包小包的,不拿都能跟你生氣。
郭氏在家也盼的急,半拉月沒見孩子,除開前幾天輕鬆愉快,後麵簡直相思成災。
這一回家了,左手右手的,不肯放了。
阿木仔惦記的人和事兒很多,隻能就近原則,一一看望。
到後院跟鵝一到鵝八都打過招呼問過安,纏著李忠帶他去太婆太公那,他有帶好東西給太婆太公。
李俏被郭氏抱著,母女兩個親親熱熱的看山看水看豬仔,呃,三頭。
“娘,囡喂,豬。”這一年,李俏想幫著郭氏做點什麼。
“寶寶囡小,長大了再幫娘。”郭氏在家操持家務,女兒帶在身邊,有很多機會給李俏發揮的呢。
李俏切實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愛掃地。雖然沒有掃把高,但她是真的掃的很幹淨,不像李木地上畫花。
為此,李忠專門紮了一個小掃把給閨女使,對待孩子天性中的良好習慣,郭氏一向是不吝給予機會,助其發揚光大。
李俏現在是個家務一把手。
她娘洗碗,她一個個擺到碗櫃裏,齊整的很。
她娘喂牲口,她會屁顛顛往裏投些個蘿卜纓子白菜棒子啥的。
她娘洗衣服,她會幫著曬手巾手帕,襪子裏衣,扯的平平。
她娘燒菜,她幫著剝蒜摘蔥,偶爾也會揮舞鍋鏟翻幾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李俏就是“娘的跟屁蟲,半個屁都沒丟的”,李木如是說。
郭氏太忙,忙的連軸轉,有李俏的幫襯多多少少緩解一些分擔一些。
她愛帶著閨女在身邊,手把手教導,連門上對聯的字,也用樹枝,教會了兄妹兩。
李木這上麵有天賦,讀寫都很快。
李俏有前世的兩年半認字的基礎,雖然簡體字和繁體字有差異,連蒙帶猜的沒錯多少。
郭氏見此是異常興奮,她的娃是神童級別的,還兩呢。
兩口子一合計,製定了新一輪培養路線:自己家的男娃,年紀到了,都送村裏學堂,期待光宗耀祖的一天。
女娃學堂不收,那就自己在家教。
筆墨貴,那就撿便宜不要錢的來練習,院子裏的空地上,又平整又方正,最主要是不要錢。
郭氏看著兒女的樹枝字,越看越是信心爆棚:就憑這必能說門好親。當然,她是比較內斂的個性,自己夫妻分享分享就得啦,可不能外說去。
嗯哼,李俏因此也是:學習小能手。
白駒過隙,歲月如梭,轉眼間李俏已然五歲。
五歲的李俏有自己的小房間,自己的針線籃子,自己的文房四寶,自己的貼心小閨蜜,還有自己的跟屁蟲:二弟李林。
如今李家田還是那些田,山還是那座山,日子過得越發興旺了。
李忠和石工頭合夥,在縣城盤了個小鋪門,專門買賣石灰磚瓦等建材。
這麼些年,石工頭這塊門路透清,靠著好人緣,進進出出就賺個差價,也夠一家子吃用。
故此李忠驢車上下班,早上出門看店,晚上回家吃飯,跨入有車有房一族。
李忠在外創業小有成績,郭氏在家也沒有落後,生了次子:三歲的李林,三子:六個月的李森,家中人口和後山上的牲口,一同發展,共創和諧。
郭氏每每忙完,總要往手上塗厚厚的哈殼油,保養曾經拿繡花針的雙手。她有一手出色的繡技,想著哪天能重新繡花。
李俏心裏很不看好。
一:仙女下凡過起菜米油鹽的日子,再上天,煙火味卻消散不了。
二則繡花對眼睛傷害太大,她不希望她娘老了看不見。
這麼想的根本原因就是:李俏不會且學不會。
李俏做什麼都好,學什麼都快,簡單的裁衣縫補都能勝任。唯有這繡花分線,跟她十八輩子有仇,繡鴛鴦像鴨子,繡梅花像桃子,以至後來她是一看繡花針就發怵。
好為人師的郭氏對女兒苦口婆心:“寶寶囡,你再學一學,好歹是門技藝,關鍵時刻能養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