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醜陋的女人,帶著三個孩子逃難,一路走來的艱辛,不提也罷。混在難民隊伍裏久了,李俏的護犢子不怕死的潑辣勁兒,倒也得到了幾分尊敬。
挨著李俏的窩棚就有一戶人家,外麵看著普通低調,卻能在半夜給幾個娃子偷偷喂白麵餅子的,振龍防賊一樣的防著這一家。
“這是一戶有意思的人家。”李俏叫振龍外鬆內緊,“人家也盯著咱們一家呢。”
“嗯,阿姐,我明白了。”振龍的改變是巨大的,他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問題,他思索的都是如何站在最高位置,去改變解決這些問題。
呃,這麼說吧,他已經提前進入角色了。
夜雨來的猛烈又突然,僅靠幾塊迷彩布遮擋著,幾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避雨作用,風大雷大,李俏的隊伍都淋成了落湯雞。
李俏給大家分了預防風寒的藥丸子,“吃了都,真生病阿姐可沒力氣背你們。”
“不會病的,我們不會病的。”振凰咬碎藥丸子,幹吞了下去,“阿姐,給我水漱口,別叫人聞到藥味。”
藥,在這逃難路上,也是要爭奪的寶貝,周遭都是餓狼,缺吃少穿的餓狼,不得不防。
人這種動物,向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最頂端執行者,到了這個地步,為了活命,還有什麼幹是不出來的?!
眼前跪在李俏跟前求藥的男子,就是隔壁家的長男。早在李俏淘藥丸子的時候,他們已經發現發現李俏的藥囊裏,都是他急需的救命稻草:“求你,給我三顆藥,救我妻兒老母一命。”
這眼神,太犀利,令李俏和振龍心底打起了寒戰。下雨的黑夜都能窺見李俏藏在包裹裏的藥囊,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麼?!
李俏和振龍商量了一陣,問道:“以你們家的條件,不可能請不起大夫,為什麼要死磕上我們一家?”
“家遭不幸,不方便露於世人麵前,請姑娘不要再問了。”那戶人家的家主也過來了,給李俏拱手相求:“今日求救命藥丸三顆,他日我全家,便為小哥無條件賣命三次。”
“好大口氣。”李俏喝到,“你們有什麼樣的苦衷,可以置親人的生死與他人身上?你們又有什麼本事,可以換取我們三顆藥丸?”還指明了那三顆最為貴重神奇的藥。
這是雲麽麽的珍藏,存世才五顆呢,都在李俏手裏,預防萬一的。
“請姑娘憐憫!”老者跪在泥濘中,堅毅如鬆。
“阿姐,給他們吧!”振龍道:“他們為妻兒老母求藥,不是為了自己。”振龍心底還是有一縷溫情,因為這戶人家的不拋棄不放棄,他希望他自己還有這一天。。
“請小哥收好,這是我公輸一家的信物,隻要掛在朝陽方向的樹頂上,七日內定有人來見公子。”老者繞開李俏,徑直走向振龍。
買嘎,你確定你這樣,我不會生氣?李俏發誓:“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們家這個老頭了了。”太不把她當回事了!
人家知道了,很自覺的消失在李俏跟前了。第二日一早,沒等李俏清醒,隔壁換了新的難民占了坑,公輸一家子早就沒了蹤影。
李俏跟振龍說道:“得了,你也不用盯著人家,他們走人了,咱們省事了。”
江湖人,到底是不老實啦!李俏長歎。
雨後的路,愈發難走。振凰的腳在泥濘裏感染了,腳底腳背直到腳腕,都起滿了水泡,李俏用鹽水給她泡腳,卻是治標不治本,僅僅隻能暫時止癢。
“隨身帶的藥丸,也沒剩幾個了,振凰的腳再這樣下去,得爛到小腿上了。”李俏不敢跟振龍說,感染嚴重的話,截肢也是極有可能的。
“阿姐,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下一個城郭,得先把振凰的腳治好。”振龍道。
“我去問下。”李俏從石頭堆裏起身,趕去前麵探問問你。
“振龍,我打聽好了,前麵是廊坊縣,聽說可以交錢進城,咱們進城給振凰看病吧。”李俏喜憂參半,“進城的首要條件,就是要有戶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