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雪痕完全褪去,一切又回到了平靜,仿佛正如蘇白丁所說,睡完一覺,第二天便什麼都過去了。陽光像往常一樣照在宿舍的窗台上,鬧鍾像往常一樣提醒著她們何時該起床。秋藍衣的腳已經痊愈,所以一大早就去了設計室。蘇白丁照樣迷迷糊糊、慌慌張張地往食堂和教室趕去。
今天是周一,蘇白丁走進教室,獨自坐在角落裏,等著上《哲學概論》。蘇白丁照樣低著頭,沒有顧忌同學們探尋的目光,直到有幾個按耐不住地女生過來詢問她,她才意識到身邊少了的正是宇文澤。
蘇白丁沒有在意女生們的風涼話,無狀態地翻著書。
上課點名時,光頭老師點到陳夕時,特意看看了蘇白丁旁邊的位置,發現是空的,嘴角泛起了狡黠的笑。此刻坐在秋藍衣旁邊的陳夕,還不知道他創造了哲學係掛單科的記錄,依舊看著身邊的女神傻笑著。
蘇白丁做完黑板上的筆記,不由得往窗外看了看,眼神沒有過多遊弋,便隨著老師的聲音,又回到了黑板上。
此刻宇文澤正站在教室外走廊的盡頭,早上鬧鍾響的時候,他就趕忙起來往蘇白丁的宿舍樓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發生的事,便站在原地,剛想轉身回宿舍,便看見蘇白丁匆匆忙忙地往他的方向走來,仍舊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時,仍舊沒有看見他。
宇文澤看見蘇白丁跌跌撞撞地越走越遠,心裏空空的,整個人也空空的,就像他對於蘇白丁來說也是不存在的一樣。他回想著他和蘇白丁一切,他突然意識到,一切的交集都是他在強加,如果他不緊緊跟隨,那麼就算擦肩,蘇白丁也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
即使心沉到了穀底,宇文澤還是跟著蘇白丁到了教室,但走到教室門口,他便再也找不到進去的理由,隻好站在走廊的盡頭,不知道等待著什麼,卻隻能等待著。
下課後,學生們陸陸續續走出了教室,宇文澤沒有抬頭,隻是用餘光看著行走的人群,突然的一個身影,讓他憤恨起來,不由得站直了身子,那個身影正是蕭微格。
他看見蕭微格是那麼筆直地站著,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的氣定神閑,他不明白蕭微格的泰然處之到底來自什麼,明明是他先認識蘇白丁,明明是他付出那麼多,為什麼此刻站在門口等她的卻是他。
他看見蘇白丁恍恍惚惚地走出教室,差點撞到蕭微格的懷裏,而蕭微格一直都在雲淡風輕地笑著,看著她。他看見蘇白丁臉上迷糊的表情和微紅的臉頰,不禁討厭起來,那曾經是他最喜歡的模樣,而當這一切展現在別人麵前時,卻如致命的毒藥一般,散發著蝕骨般的疼痛。
宇文澤看見蘇白丁和蕭微格走出了教學樓,兩人的身影融入明麗的陽光裏,蕭微格的側臉仍帶著笑意,蘇白丁像往常一樣低著頭,卻又和往常不一樣,也許是多了一份嬌羞的怯意。
他一個人,在空蕩的走廊裏,看著窗外落光了樹葉的幹枝,落落地,不知道何時何地。
“白丁,你這兩天過得還好嗎?我聽藍衣說你病了,好了嗎?”蕭微格擔憂地看著蘇白丁,細致地問著。
“啊…….我,我沒事啊,已經完全好了,嗬嗬!”
“哦,那就好,我這兩天很擔心你,但又不知道該做點什麼,你下午應該沒課了吧,所以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啊…….和我談談,談什麼啊…..?”蘇白丁弱弱地看著蕭微格,不明所以地緊張起來。
“隨便談談吧,有些事,你有權知道,我們就咖啡館吧,一邊吃午飯,一邊聊。”
“哦……好吧,不過我要先和藍衣說一聲,免得她擔心我。”蘇白丁說完,打了個電話給秋藍衣。
他們走進咖啡廳,蕭微格點完餐,便靜靜地看著蘇白丁,看著她局促不安的小迷糊。
“白丁,那天的事,是我不對,給你帶來困擾了,對不起!”
“啊!什麼事啊?”蘇白丁喝著果汁,疑惑地看著蕭微格,聽到他這樣說,便緊張起來,喝到一半的果汁,又吐了回去。
“就是那天在辯論會現場抱你的事,我當時太過激動,所以很抱歉!”
“哦,嗯,沒事,都過去了。”
過去的事,對於蘇白丁來說,就算有天那麼大,也不算個事了,便放心地喝著果汁。
“嗯,真的沒事才好,不過你想知道為什麼嗎?”蕭微格一改往日淡定的神情,緊張地看著蘇白丁。
蘇白丁看著蕭微格的局促,不禁也好奇起來,但也不敢妄自揣測,畢竟揣度人心,是她最不擅長的事情。
“為什麼啊?”蘇白丁抱著果汁杯,像急於聽故事的孩子,眨著眼睛,聚精會神地等著。
蕭微格看著蘇白丁撲閃撲閃的眼睛,因為含著吸管而噘起來的小嘴,微微向前探著的瘦小肩膀,腦海裏又劃過了她的身影,那個愈加清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