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濃華如夢水東流(二)(2 / 3)

可待那晚睡前摘下腰間青玉放在枕邊時,我忽然想和皇上換一樣東西,她——靈洗長公主。

我去求,無非兩種結果。

皇上不答應,找個神鬼不覺的法子做掉我。答應,我就擁有了這九年來心心念念的女人,即便她恨我。

我做好了死的準備,卻不意,皇上應了。

(三)

她嫁與我,我竭盡所能的討好她。

我用不甚光明的手段奪得她後半生與我朝夕相見。黑夜中朦朧瞧著她安靜的睡顏,我卻自責又惶恐,私心裏還透著竊喜。

帶她去圍場射獵,去馬場賽馬,去冬裏場滑冰。後來,她病了。那段時間裏,我反複想的是,假若她嫁給了蘇芮,她應就不會生這場病了。也是,也隻有我這個傻子才會帶她去做這些荒唐事。

此後便改帶她滿帝都的逛。

眾人皆以她自恃尊貴,不將我放在眼中、心中。她是沒將我放在心中,但卻是將我放在眼中了的。她的貼身侍婢瑛鬆告訴我說靈洗最不喜賽馬,但我提的時候,她沒說不願意。

靈洗身體一直不大好,禦醫說是體虛少血,多養養就好了。

她平日在府中本就不怎麼出去,這下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閑暇時扯幾本書來看,看完也不讓人立馬收了,說是要不時翻翻,所以屋裏的案幾上終日壘著好大一摞子書,都是她要看的。

蘇芮差人來給她送東西,恰巧我在。

隨侍瑛鬆抱著東西在門口躊躇著不敢進來,瞧這樣子明擺著是因我在而踟躕不敢進,既要瞞著我我就不便說什麼。靈洗這時卻抬頭瞧見了門口的隨侍,便開口喚道“瑛鬆,你在門口做什麼?”

瑛鬆低頭進來,靈洗聽完隨侍的話白了白臉色瞧了我一眼,瑛鬆不敢多言要將東西收起來,靈洗不知為何忽而止住道“拿來我看看。”

她翻撿著看了看,都是些補品,遂笑著與我道“這些東西蘇芮倒是送的恰是時候。”

禦醫說的話並不是什麼要事,傳到蘇芮耳中也正常,他一向寄心她,此事不知倒是奇怪了。他既敢送,她又當著我的麵收了,我若多說些倒是我多心了。

(四)

那日和她在闌珊樓吃飯,恰逢樓下有人鬧事。我本不欲管這些事情,但見樓下已是一片混亂,酒樓的老板和夥計被打的渾身是血、人事不知。

拉了個知情的客人來問,才曉得樓下緣何如此:原是丈夫在此私會女子,妻子帶人找來強行捉奸,店家一攔,便有了這些事。

我下去調節,卻被那婦人一頓好罵,一旁的隨侍氣不過亮出我的身份,不料那婦人竟變本加厲“老娘道是誰,原來是曾三啊!這帝都誰人不知長公主和蘇學士郎情妾意、男才女貌,偏你這莽夫以軍權搶走長公主!還定北將軍,我呸,惡心,你個癟三!”

朝堂上不喜我的官員私下叫我曾三,這點我是知道的。而這婦人口中叫罵的話竟牽扯我和她這段姻緣的隱情,想是位官家家眷。

那位如何不肯露麵的丈夫此時卻下了樓,想止住那婦人瘋狂的謾罵,無奈有心無力。他跪俯在我跟前,無論婦人怎麼撕扯都打罵不還手。

這麼個撒潑婦人,我總不能哢嚓一下將她脖子扭了!這時站在樓上的她抬了卷簾涼涼道“不過一個醋了的潑婦,夫君還難為成這樣?!”

這聲夫君叫得我心中“突”的猛跳。她悠悠下了樓,掃了眼那頭垂的恨不得紮進地裏的男子,挽上我的胳膊柔柔一笑“早聽聞陸宰相的千金潑辣的很,今日得見果是名不虛傳。”

我這才知這潑辣婦人竟是陸宰之女陸瓊,難怪知道這麼多事情!

她並沒直接懲處陸瓊,而是傳話其父陸溫盛。我心中其實並沒多大怒氣,但她既要替我出頭,也沒什麼不好。

等陸溫盛的空檔,瞧著樓下已無處可坐,我便派人自樓上尋了張桌椅抬下來。陸溫盛趕到的時候,我和她在一地碎茶盞、滿室雜淩亂中悠悠下棋。

陸瓊公然辱罵朝廷命官兼帝婿,且其中還牽扯長公主和蘇大學士。哪一條都是要砍頭的大罪!

若是不阿之人理這案子,陸瓊怕是沒命活到次日。但她既要親理這案子,必要顧及陸宰麵子,那麼陸瓊應是死不了的。

不過,一向待人寬和的她那日卻並沒給陸宰留什麼麵子。

棕色棋盤上黑子已到末路,她掂著手中黑子衝我扶額一笑“今日我又輸了。”又疑惑的偏著頭問我“你不是棋下的不好嗎,怎的今日這般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