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
各位長老雖然多有不滿,但還是早早的來到天地祭壇,昨日等了半晌,也沒等出個所以然來,他們也想早點弄明白,界王這樣勞師動眾的到底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大司命尚炎一身深色長袍端正地站在祭壇下麵,兩眼微閉,麵上沒有一絲表情。各位長老都按著地位的先後一字站開。
祭壇已經聚集了數百人,因為天地祭壇是界中的祭祀重地,所以隻有身份夠格或是經過界王允許才可進入,否則,則按違反界規處置。
碧玥也褪去平時的綠裝,換上東方掌使該有的服裝,站立在西方掌使玉琨的旁邊。兩隻布滿血絲的眼溢著紅光,血紅的樣子似是有火就要噴射而出。
她都要抓狂了,昨夜在啟元殿候了大半夜,那個固執的內侍愣是一根筋不讓她進,說沒有界王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入。碧玥當場氣翻,恨不得撕了內侍和裏麵對她的吼叫置若罔聞的西赴頤。
氣惱的咬咬牙,今日西赴頤要是再不給自己一個說法,決不放過他!
整個祭壇現在已經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人群,樣子很是壯觀,每個人都滿肚子的疑問焦急的等待著界王的到來。
嘹亮的聲樂響起,籠罩在天地祭壇的上空,震動天地。每個人都肅然起敬,在聲樂的鳴動中低垂垂低下頭,虔誠的念著界中的界令。
西赴頤在聲樂進行到尾部時款款走出,一瞬間所有的光亮都隱在他的身後。萬道霞光從他背後激射而出,而他雖到中年依舊英俊的臉龐卻是滿滿的嚴肅、蒼勁,模樣神威至極,一反他平常的閑散模樣,給人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順服、崇敬之感。眾人皆恭敬的下跪行禮,恭迎界王的大駕。
西赴頤站定,震動人心的聲樂停止,西赴頤在象征權威和力量的龍首椅上坐定,雙臂平舉,沉聲道:“平身。”
已經好久都沒有過問政事,也好久沒在這麼多人前說話,雖然他還是一界之王,還是不免有些緊張。抬眼在祭壇下麵掃視一周。得知內情的了諾和尚炎都麵色沉凝,兩眼雖是平視前方,但明顯思緒已經飄遠。還在因昨日的事困擾吧,不管如何,他都要放手一搏,哪怕是毀滅掉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西界呢?何況有這些長老在,啟天鑒的威力也不是不能抵擋的。隻要在施法時注意點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眼光繼續向著右邊看過去,立時就感受到了碧玥惡狠狠的目光,心裏一動,嚴肅的心情反而被她氣乎乎的表情逗得輕笑起來。心裏默道:“玥兒,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娘親就要醒來了,你會作何反應呢?你一定會很高興吧!她走的時候你才兩歲,那時你還那麼小,她也那麼年輕。”
一絲悵惘升起,一眨眼已經過去那麼些年月了,自竺筱走後便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甚至於當年就要隨她而去,再強的意誌力還是在小玥玥的純澈眼神裏消散。她還那麼小,沒了娘親的疼愛,怎麼能在失去爹爹?理智戰勝了情感,他還是決定活下去,至少要等他們的孩子長大。
這些年裏自己的落魄、鬆散、自我放縱自己又何嚐不是看在眼裏,身為長者的尚炎找他好幾次都不管用,對於一個心都已經死了的人來說,什麼樣子都無所謂了,醉生夢死的生活或許更能讓自己好過點。
想起往事,西赴頤心裏一陣恍惚,匆匆過往雖然過去十四年了,還是猶如昨日之事般清晰明朗。人要是沒有回憶就活不下去,就是這樣的記憶支持著他走過了一年又一年,今日,她終於就要醒來了,十四年的等待守候就要畫上一個句號了,讓他如何不激動,如何不緊張?
西赴頤下意識的理了理錦袍,平緩的宣布:“今日讓諸位來此地是有件事情要宣布。這件事說出來可能諸位會覺得荒謬,不現實,到但這都是真實的,並且,我不希望諸位有任何異議。”像是征求大家意見又像是在下達命令,雖是平緩的語氣卻讓人沒有回絕的餘地。
眾人臉色微變,仍自無比虔誠的附首等待著答複。祭壇之下,隻有尚炎和了諾兩人在聽到西赴頤開口說話後臉色轉為鐵青。他們深刻的知道接下來他要宣布的事對西界意味著什麼。
西赴頤續道:“現在西界的規模、勢力、版圖不管哪一方麵都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繁榮期,這點我很感謝界中各位的努力,能一直保持著一顆向上的赤子之心,給西界帶來輝煌。在這輝煌的時刻我也想讓我們的界後共享這一刻。所以,今日的盛典,諸位就做個見證。迎接界後的歸來!”
高昂的聲音傳開,下麵立時一片喧嘩,界後,難道界王要再次納後?記得上次納後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界王怎麼突然想到納後?眾人不明白狀況,嚷嚷著要西赴頤再加解釋。誰知西赴頤點到為止,並沒有回應眾人的質疑,而是喚一直低著頭的大司命上了祭壇。
尚炎被點名,身體明顯一抖,抬眼看了看祭壇之上的西赴頤,猶豫了下還是邁著沉重的步子踏上祭壇,對著西赴頤一拜,二話不說,雙手接過啟天鑒,便走向祭壇右邊的祭祀塔格開始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