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續命(1 / 3)

我坐在石凳子,借著月光投下的斑駁,一邊專心的繡花一邊哼著小曲,偶爾停下手中的活兒,直起有些發酸得脖頸用手輕捏揉搓,寬大的袖袍,長過腳踝的裙衫,複雜的把子頭,不知曾幾何時竟是這麼的和諧的在我的身上盡施它的魅力了。

有的時候真的會感歎時間的神奇,可以將完全不褡的事物,在它慢慢流逝中變得如此契合,就像是天生的一樣。就像我,手撫上臉瑕,三個月的時間,想必配上這張臉,現在已然是個真正的大明宮女了吧,扯著嘴角,無奈的清笑自嘲。

其實自那天,努爾哈赤他們走後,一時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是漫無目的的走,後來不知怎的就到了鬧市區,大概就是夫子廟吧,然後就碰到了琳琅,一個看見我就緊張的抓住我不放,口裏還狂叫翎子姐的瘋狂小丫頭。嘿嘿,總之,我甩不掉她,就跟著她來到了這個可以讓人窒息的紅牆綠瓦中。再接著,就接受她的洗腦,應該說是強行植入記憶,因為不管我想聽不想聽她總是有辦法興致不減的高亢凱歌,唾沫橫飛。

至於現在,我自然而然有了“記憶”,有了屬於這個身體的身份。現在的我,大明金陵人士也,姓陳名希翎,是金陵城內一名名不見經傳的陳員外的女兒,因為隻是庶出,所以在去年,明萬曆十年,托熟人就把這個不待見的剛滿13歲的女兒送進宮裏,侍奉後宮某個娘娘什麼的,既送出了府又可以拿到她孝敬的月奉,倒是個一舉兩得的方法。

其實在宮裏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是,女人本無事,容貌滋擾之,這句話給鬧得讓我替她自殺。聽琳琅那瘋丫頭說,本來伺候的那宮娘娘見“我”越長越水靈,就眼煩見了,偏又讓萬曆瞧在了眼裏,就點了名的讓“我”禦前侍駕,結果這孩子就借故出了宮要尋死,好死不死的就讓我給替了,還把自個給救活了!之後就是我活的份兒了,這世上的事就這個的奇。

現在我在交接業務期間,等手續和新的人手上任了,我就隻有等著聽宣的事了,大概也就這兩天了。我也懶得管太多事就一門心思的活著,甭管讓我待哪都行,我還等著回家呢,空調電視阿,我想你們了。

我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收拾了東西,貓著腰進了屋,挨著琳琅躺下,這小丫頭睡的還挺熟,呼嚕呼嚕的。嘿嘿,看著那天她眼淚打著圈兒的著拽著我,一聲聲的喊我翎子姐,你別說,還真有那麼一刻我差點就跟著她眼淚在眼眶裏繞圈跑了,當時就覺得,真的,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有個替你哭得人,真溫暖。其實,生活變簡單了,沒了在那個世界裏的繁複,幸福也變得簡單了。看來,今天晚上,月高風清,會有一個好夢。

早上還沒起呢聽一位公公過來傳喚,說是今天就要過去換了腰牌跟著去禦書房,穿戴整齊之後就隨了那公公沿路往前走,那公公步子不急不緩很是穩重,可走在路上,不時回過頭來看我一下,像是怕我跑了一樣。

起初我也不在意,反正長這張臉就是讓人看的嘛,要是沒人看了那還要臉幹嘛啊,幹脆,就不要臉了。可是我正當埋頭苦走之際,前麵一直向前走的黑色靴子又突然慢了一下,隨即靴子的後腳跟轉了一個方向,我剛瞄見黑色靴子的腳尖兒正對著我,一個沒來的及,害得我差點一頭栽上,還好及時刹住了車,這哪行啊,一路都這麼著?

眉頭緊皺了下,半仰起臉來,準備申訴一下,卻見前麵的人又直直的轉身走人了,我撇了撇嘴角,好啊,要玩是吧,不過咱們也別老玩這種貓捉貓鼠的遊戲阿,改玩守株待兔吧,我就當獵手了,我臉一直揚著等著您老人家,我看你回不回頭。

哈哈,丫的上鉤了吧,還沒幾步路的功夫,就耐不住了吧“兔子”就是兔子。

“公公,我臉上亦或是身上招土了嗎?”我逮著他不放拿眼使勁盯著他的眼睛,還便宜給他一個大大的傻笑,一臉無辜的癡癡的問,沒有給他逃開得時間。

“沒有,姑娘多慮了”那公公恭敬的答道,卻是不曾慢下腳程半寸

他這一聲姑娘倒是叫得我一身雞皮疙瘩。原以為來到這紫禁之巔,權勢之峰的皇城,想必初來乍到必是要遭白眼的,隻要不虐待得讓我活不了,我就該給老天爺行24拜大禮了,可且不敢奢求有好日子讓我好過,都做好各式各樣的準備了,這一聲姑娘叫得可真讓我慌了手腳了。不過,這裏的人可都是人精之上品這麼恭遜的說辭,也不是白說給你聽的,想必還有些什麼他自己心裏小算計。

無論這時他是張什麼樣的嘴臉,都讓我各大神經緊繃出竅。“這位公公,能否告訴我,為何您一再回頭看我,我的腳程並不曾拉下公公的呀”看你想幹嘛,別想用其他的不是理由的理由敷衍我,我要知道到底是那裏不對了。

前麵的身子顯然是頓了下,一時間沒了聲音,步子慢了下來,直至與我一步之搖,側著臉低低的笑了一下,接著說,“我瞧,姑娘,怎麼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您現在的這個境況,姑娘想想近些個時候是不是周遭的公公,嬤嬤的都對您謙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