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才感秋風起,落葉飄零。半月裏,白晝長黑夜短,瑟瑟人身,加衣保暖,晨昏遇涼。
秋深了,隻道是風雪預來玉滿樓!四季交替,天地輪回,此乃天數。
銀底兒灰毛裘皮披風,隨著風動步移,輕輕的與石格子的地麵摩擦。偶爾或是因著步伐節奏的加快,發出細微的聲響,在深秋風蕭蕭兮的夜裏,這些動靜確是格外的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我低頭的急速的朝著門口走去。門庭內衛已經多半被派去查詢東廠,哈達部消息了,隻餘少數人留駐。內堂燈火攢動,映出一個個比手劃腳的人影,像生動的皮影戲,隻是沒有絲毫的娛樂可言。想必今夜那林與葉赫謀臣又是通宵商討對策。我哄睡了精神恍惚不堪的西陵,捏著手腳才得以出了門。
“站住,此去何處?”鏘鏘,兩把長矛交錯,擋在了我的前方。
我略一站,抬頭就是劈頭蓋臉的低吼:“看清楚了!我!軍情務要,耽誤了,你等有幾個腦袋擔待?!”
兩名門庭內衛臉上都麵帶赧色,相互交遞了下眼神,卻始終沒有送行的意思!
“當真!不放?”我表露怒意,目瞪他倆人!許是被唬住了,倆人的緩緩鬆開。
我大步流星的速速走出,順手牽了拴在大門外的剛剛回來稟報軍情的參將們的馬。我略一遲疑,仿著上午剛從書本上學來的騎馬術,蹬著腳蹬子,手扶馬鞍,眼一閉,心一橫,高抬腿,跌跌撞撞得,總算把人給翻到了馬背上。
馬兒急速的飛馳,顛簸的我的胃,一陣一陣的翻騰,緊張和難以忍受的惡心感讓我原本在風中發皴的小臉,頓時煞白如紙。無意識的讓我加緊馬肚子,鬆緊兩張不相宜,讓身下的馬兒摸不清狀況的仰天長嘶,脾氣焦灼不安,方寸大亂。惡心的反複,讓人與馬都已到了極限。
我牙齒鉻著下唇,紫紅的血色在向周圍暈開。我緊抓韁繩的手,磨礪的條條紅痕如蟲如蛇,錯綜盤結在掌心間。手指間沒有了力道,眼前的景物跳躍式的出現,色彩單一成灰黑色。一股強冷風吹過,背脊一涼,韁繩脫手,風揚舞去。天地在一線間旋轉,萬物在一霎間失色,一切靜若處子!
“抓穩韁繩!”一個溫潤中似乎凝著水的聲音自後傳來。飄來我耳中的是驚慌失措中顫抖不已的男中音。
“抓不住了!”我聲音很輕,我想大點聲音,可是字音在顛簸被吞吃了大半。我不確定,距離我還有一些距離的那林,是不是聽得真切!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夾雜著凝重而急促的呼吸聲。我側目而看,是張蒼白的臉。“把手給我!”
他厚實的手向我伸來,雙目褶褶發亮,驚怒交加,緊繃的麵皮,下顎微微發顫。“把手給我,放心交給我!”四目相對,他頷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