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他做這個決定是下了多大的信心。
江慕水整個人都懵在了那裏。
這件事的震驚超乎了她的想象,她的小手死死抓著那條已經涼了的毛巾,過了好大一會,她泛白的薄唇才吐出幾個字來:
“再說吧……”
“霖晟。我希望你仔細地想一想。之前你那麼在乎你的孩子,那麼那麼愛陳淺因,我害怕你會後悔。你不用為了緩和我們一時的關係做這種事,因為我也沒有信心,你那麼做了我就能回到從前的樣子……”
什麼意思?
陸霖晟的躁動與焦灼被徹底激發出來,他猩紅了眼,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拚命搖晃著!!
“你跟我說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慕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婚姻嗎?你說!!你說出來我就能給!!你說!!”
她被他猛然的爆發晃得頭暈,她也沒有偷懶,她有在思考他的問題。
她清冽如水的眸光凝視著陸霖晟那張臉,定定看著他,啞聲說:“我的確是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婚姻,對不起,我沒有想象力……我隻知道如果過去兩年的經曆就是婚姻,我痛苦到可以不要。”
“不要了。就會比之前在婚姻裏的時候幸福。”
她不知道真正的愛情和婚姻是什麼樣子,該和什麼樣的人經曆,該是什麼樣的感覺。陸霖晟要她想象,她以前的確想象過,在她十幾歲的時候。
可現在要她想象,她隻覺得,如果那個人是他的話,那麼她不會幸福。
她不是一天就這麼篤定。
兩年來那個大坑一直被踩著,踩著,踩到最後她都覺得不會再萌生出希望來。
以前能將你踩得宛若爛泥一樣的人,他寵你的樣子,你想象的出來嗎?
陸霖晟呼吸都已經失去了,他無力地攥著江慕水的肩膀,還試圖搖晃出什麼,他眼睛通紅,握著她的肩,嘶啞道:“可是婚姻是兩個人的事……”
“慕水。你沒問過我願不願意。連結婚的時候,牧師都是會問兩個人的。”
“你沒有問過,你給我安排的那種生活,我陸霖晟,想不想過……”
他能想過最最可怕的事情。
就是江慕水不在。
就像她去郴州出差的時候,那幾天的夜裏,他突然發現自己睡不著,好像一直貼身放在口袋裏的東西快要不見了,所以他連夜趕過去,卻發現有些事,他越來越無力。
他腦子裏其實應該裝個信號器的。
如果他夠聰明,他就應該能發現,最後那一天在婚禮上,江慕水倒在舞台中間,一束光打下來,她頭發淩亂不堪,捂著自己胸口走光的裙子,用淒涼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腦子裏就該警鳴大作,有個聲音該在那個時候提醒他:你的機會已用完,陸霖晟,這是最後一次了。
怎麼能這樣?
怎麼能因為他不夠聰明。
就這樣了呢……
兩個依舊這樣對峙著,屏息凝視著彼此,突然,樓下傳來“咣當”的一聲巨響……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倒了,像是櫃子,才會發出如此沉重的聲響,還有玻璃同時破碎的“嘩啦”聲。
不是說要好好說話的嗎?好好談一談的嗎?怎麼又鬧成這個樣子?
打起來了嗎?!!
陸霖晟壓下心頭滅頂的劇痛,往後看了看,然後轉頭對江慕水說:“你先坐在這兒,我馬上下去看看!!”
下麵又傳來鄒明月潑婦罵街一般的聲音,愈發大聲如撕裂一般。
江慕水呆呆坐在椅子上,等陸霖晟奔出去不到三秒,她聽見了那聲聲響,就自己再也做不出,跟著奔了出去!!
樓下一片狼藉。
鄒明月氣急之下把門口的屏風櫃給摔了,所有的藝術品,都摔個粉碎,所有的相片相框都砸碎在地上,抽屜櫃門大開,裏麵的東西嘩啦啦地掉落出來!
“……”江慕水整個呆愣在樓梯上,然後頓了頓,跟著陸霖晟一起奔下去。
“爸,媽!!”
鄒明月的手上滿是血,她還拿著一個相框,已經哭得滿眼通紅,她舉起那個相框說:“你一直還藏著這張照片是吧?我讓你藏著,我讓你藏!!”
她“砰!”得一聲就將那個木製相框砸在了地上,又是玻璃四濺。
陸霖晟震驚又害怕,根本不敢衝上去。
“媽你到底怎麼了?!”
陸遠擎死死盯著腳下那炸開的玻璃,玻璃裏麵撕裂了臉的四個人,他慢慢攥緊了拳頭,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看。
鄒明月誰都不看,隻雙目赤紅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道:“陸遠擎,這麼多年的賬我該給你算個清楚了!我不願意讓江慕水進門,你偏要她進門!!我就是看不慣她,我想叫她去死!!你卻偏偏護著她!!”
“陸遠擎,你是不是心裏還惦記著那個小賤人?你喜歡人家,人家卻就是沒嫁給你,你發瘋了吧??對江慕水你也瘋了那麼多年,你如果不是懷念舊人懷揣舊情,那就是移情別戀又喜歡上了人家女兒!!你惡不惡心?喜歡一個自己死去老情人的女兒,你惡不惡心?!陸遠擎,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