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多年來不知不覺早就愛到骨子裏的女孩子。
他從內心裏偏袒她,願意接受她犯的所有的錯誤,願意幫她一起承擔,改正,願意負責她接下來的全部人生,可是她……
卻一次次地讓他失望。
讓他覺得自己跟她好像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莊嚴在底下靜默了很久,最後臉色線條緊繃,走過去到了警戒線麵前,亮了一下軍官證,掀起了黃色的封條線,走進去了。
許歡瑤冷冷盯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心裏的悲涼也呼嘯成聲。
她看到了莊嚴最後走的時候那個眼神。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
他放棄她了。
放棄勸慰她,也不再寄希望於她了。
許歡瑤想要走開,告訴自己這裏已經不關她的事了,腳步卻還是邁不開,不知道樓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她,她瞪大了眼睛,極力眼睛眨也不眨地往上看去,漫天的雪花裏,樓上的人,終於慢慢移動了起來,站到了頂樓的最邊緣……
***
寒風呼嘯的頂樓。
江慕水上去的稍微晚一些,等到爬上去打開天台的門,呼嘯的風差一點將她整個人都卷跑。
她迎著風將厚重的門關上,往前跑了幾步就到了很開闊很開闊的一處。
整個殷氏大樓是U形的建築,三棟大樓呈現包圍狀,鼎立在銘城CBD中心區的位置,江慕水跑過去的時候清楚得看到,這裏一共是兩撥人,其中一撥在右邊B樓頂層的位置,兩棟樓之間宛若隔著一道萬丈深淵,樓間距很近,差不多不到十米,殷莫北一行人此刻就在樓對麵,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在笑著看著對麵的人。
而千城……
那個差不多一天一夜沒有見到的男人……
江慕水跌跌撞撞地跑了兩步,卻隻看到他一個背影……
他的背影依舊高大挺拔,這一天是臘月以來最冷的一天,他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底下是筆挺的西褲和落了雪的皮鞋,站在那裏,跟殷莫北說著她聽不清楚的一些話。
可以看得出來,原本是隻有殷莫北和殷千城兩個人隔著樓對峙,然後,殷老爺子就上來了……
殷老爺子憤怒地站到了殷千城身後很遠處的位置,跟殷莫北對罵。
沒人敢靠近頂樓邊緣的殷千城……
警察都在遠遠的最外圍的距離……
畢竟他稍微一伸出腳,就是萬丈深淵……
底下不管有什麼措施,都接不住他,不能保證他完全沒事……
因為樓太高了。
消防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跳下去隻有一條路。
就是死。
殷楮墨都不敢靠近殷千城一步,他生怕他聽見腳步聲,就直接不慌不忙地邁出了那一步,殷楮墨的頭發被風一吹散開來,隱約看得出他老態畢現,江慕水要上前,卻猛地被老爺子的人發現,擋住了她的腳步,不讓她前進哪怕一步。
她紅著眼往對麵看去,突然看見,殷莫北身後有個人還抱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用毯子裹著,連頭都沒露出來。
她猛地瞪大眼睛,失聲喊出一聲“小誠!!!”,就要衝過去。
最終還是被老爺子的人死死攔住!!
那站在頂樓邊緣的男人,猛地一僵,聽見了那個聲音,他轉頭過來,看到了很遠的地方那個纖細的身影。
“小誠,小……”江慕水突然就停下了呼喚的聲音,醒悟過來似的,對上了這個男人深邃淡然的眼神,她猛然一頓,低喃,“千城……”
殷千城凝眸看著她,太遠了,看不太真切,但隱約看得出她狀態還算好,頓了頓,半晌又重新掉頭回去,看著樓對麵的殷莫北。
殷莫北本來已經跟他談判得差不多了,但是沒想到,殷老爺子會突然上來。
自打上來後,殷楮墨就沒有停下對他的痛罵。
殷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罵人一流,活生生能將你貶損得恨不得割腕自殺覺得自己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此刻,殷莫北聽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自己的詛咒唾罵,也是這種感覺,心髒都被剮成一片一片的,仿佛過去那麼多年的努力都像塔羅牌一樣轟然倒塌,他殷莫北一文不值。
“……你說說你,年輕的時候不如你哥哥,隻能跟在你哥哥屁股後麵當小兵,你哥哥不嫌棄你愚笨,做什麼事情都帶著你,你說,沒有莫南的話哪裏有你的今天?你連一個經理的位置都做不到,你要不是我的兒子,你哥哥的弟弟,你就連外麵賣紅薯的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