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在梳妝台前畫著眉,阿嬌在她身後梳著頭發,從鏡子裏遠遠地看到彩珠捧著一盒子東西進來,她將畫筆放下,轉過頭去問,“是什麼東西啊?”
彩珠喜孜孜地放下去,道:“波斯國使者今日到洛城來覲見陛下,進貢了好多珍寶,陛下挑了幾樣好的,讓奴婢給娘娘送來呢。”
綠之微微笑起來,翻開盒子,是一些稀罕的珍珠瑪瑙等珍寶。
在盒子裏挑了幾樣分別遞給阿嬌和彩珠,喜道:“這些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你們都先收下、”
阿嬌不知怎的,慌促地將手裏的東西推還給綠之,“這是陛下賞給娘娘的,娘娘怎麼能送人……”
彩珠被阿嬌這樣一說,也捧著珠寶不知如何。
綠之“噗嗤”一下笑出聲,“陛下送的東西都計數不完,隻幾樣哪會如何。這宮中,我也就信你們兩個,不送給你們,要去送給誰啊?”
見她如此,兩人才藏進襟裏收起來了。
綠之突然驀地想起一件事來,又抓了一把珍珠放到她們手裏,“阿嬌彩珠,我有件事要找你們幫忙。”
彩珠道:“娘娘有何事盡管吩咐,奴婢定會盡心盡責。”
綠之微思忖片刻,“彩珠,我要你出宮一趟,到城外買下一座宅院。”
彩珠雖不知綠之要做什麼,但也依言退下了。
阿嬌見彩珠走了,坐下來,試探性的問:“你是不是要、給丁伯找個好住處?”
綠之點了點頭,“知我者莫過於嬌嬌。如今我做了昭儀,我不想丁伯寄人籬下。阿嬌,這次要麻煩你去謝府把丁伯接出來了。”
阿嬌狐疑道:“為何不把他接到宮裏來,這樣你也好照顧他。”
綠之笑了聲,“宮中險惡你不是不知,倒不如給他買座宅院好度過餘年。”
阿嬌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隻是……我和彩珠都走了,你、、、”
話剛落,隻見綠之眼底閃過一絲冷厲,“也是該好好整整風氣了。”
那是阿嬌和彩珠走後的第二日。
夏秋交際,天氣總是微涼。身子懶懶地側躺在貴妃塌上,伸手撐開窗子,看外麵的秋海棠盛開,簇簇豔紅。她朝正在澆花的雲遲喚了聲,讓她把花搬進來。
海棠放在屋內,香氣縈繞,聞著也舒鬱。
雲遲說,這種秋海棠是內務府剛送來的,看著也新鮮。
綠之淡出一縷淺笑,道:“雲遲,你去梳妝台把我的玫瑰香找出來、”
雲遲神色微微緊張,“哦……”了聲,便轉身去找了。
捧著一盒精致小巧的玫瑰香遞來,她接過,掀開嗅了番,頓時臉色一緊,狠狠地將玫瑰香砸在雲遲跟前。
雲遲被她一嚇,連忙跪下去。
“雲遲,你可知這玫瑰香在波斯國稱為什麼嗎?”她厲聲問。
雲遲搖了搖頭,“奴婢、奴婢不知。”
綠之冷冷一笑:“波斯國使者還未走,你是該好好問問人家。你可真厲害,玫瑰香、糕點、就連這秋海棠也摻進了蘇合香的氣味!你說,你究竟想幹嗎!”
雲遲拚命地磕著頭,嗚咽道:“奴婢冤枉啊,玫瑰香是彩珠姑娘從花房帶來的,糕點也是禦膳房做的,秋海棠更是無關奴婢,都是汪祿升派人送來的。奴婢……奴婢冤枉……”
綠之聲音更是森冷,“好啊,推得一幹二淨!”仰聲朝外麵喝道,“來啊,搜雲遲的房間!搜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立即回稟本宮!”
雲遲一震,重重跌坐在地上,喃喃地:“娘娘……”
不出半盞茶功夫,一個太監便端著一個小盒子進來,她打開瞅了眼,嗅了下,眼眸微睞,將盒子重重地擱在桌上,淩厲道:“雲遲,一整盒蘇合香擺在這裏,你還想推脫嗎!”
雲遲:“娘娘,蘇合香並不是什麼禁藥,奴婢並沒有謀害娘娘……”
綠之怒極反笑:“蘇合香的確不是害人的東西,但裏麵有什麼東西這還要本宮一一說出來嗎!一旦女子長期接觸這種東西,你該明白後果是什麼!”
雲遲徹底慌了,蘇合香含有麝香入研,這隻要拿到禦藥房一驗,她就死定了、、、
舒-昭-儀……她竟然知道了!難怪這陣子見她總窩在榻上看醫書,敢情是懷疑她了!
雲遲眼珠子亂飄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綠之正色道:“你一個小小宮女還沒這樣的心思,說吧,誰指使你的?”
雲遲低著頭道,“沒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一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