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趴的後半場, 徐星一個人憋在沙發角落裏抱著陳厲那瓶酒喝了個底朝天。
而陳厲是親眼看著徐星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 冷著麵孔一把拿過那瓶酒, 抱著酒杯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到了沙發另外一頭的角落裏, 背對著他悶聲不吭喝起了酒。
陳厲靠在沙發上, 眯眼盯著他傻白甜後哥的背影瞧了有十分鍾, 默默嗤了一口, 覺得這反映也是有夠溫吞。
這要換了韓聞宇孫羽那群人,不早該拎著拳頭撲上來了。
陳厲一時也沒搞懂徐星為什麼會有這個反應,想想有可能是說得太過, 把人給惡心透了,但這似乎又不對,徐星要真在他的性向問題上覺得膈應, 早該離的遠遠的, 還能等到現在?
陳厲囂張慣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 沒有收回的道理, 既然剛剛都那麼說了, 難道還讓他現在去道歉?
當然沒門兒!
陳厲又在沙發那頭坐了五分鍾, 慢吞吞把紅酒杯中的紅酒喝光, 這才起身, 長腿一邁,朝徐星那邊走去。
徐星也挺牛,一屋子人在打牌聊天說話, 他倒是會鬧中取靜, 縮在角落裏背對著所有人就這麼獨自抱著酒瓶喝酒。
陳厲坐到他背後,抬眼看那沉默喝酒的後腦勺,喂了一聲,得不到回應,索性朝後一靠,又提醒了一句:“喝差不多可以了,蘇河這酒你挺不過來,會醉。”
徐星沒回頭,沒吭聲。
陳厲側頭看徐星的背影,見他盤腿麵朝牆坐,褲腰卡著的襯衫下擺不知何時掀起一角,露出白皙的側腰,他垂眸掃了一眼,覺得晃眼,直接伸手想給他拽回去。
卻忽然被人反手一把按住。
陳厲抬眼,正見徐星轉回頭,剛好當場抓了他個現行,一臉沉默地將他望著。
陳厲沒抽回手,索性就讓徐星這麼抓著,又抬眼同他對視,慢吞吞道:“別喝了。”
徐星也沒動,維持著扭著身體朝後看的姿勢,眼神裏寫滿了幽怨,張口來了一句:“我喝我的,你管得著嗎。”
嗬,看來是要醉了,這說話的口氣都變了。
陳厲也不惱,又看著他慢吞吞說:“我管不著,但你喝的是我的酒。”
徐星這下一把將他的手從自己腰側甩開:“滾蛋,我不送了,老子的酒!”說完轉頭,重新把後背和後腦勺甩給陳厲,繼續抱著酒瓶子喝酒去了。
這下看來真醉了。
陳厲挑挑眉,眼裏蕩過一股子邪性,此刻看著徐星背影的眼神就和他這人一樣十分惡劣,明明是他說了不該說的,撩了不該撩的,可他就是覺得自己沒錯。
他能有什麼錯?他看他徐後哥就是快看硬了,實話實說而已。
而且剛剛隻是看臉,這會兒徐星擺出一道沉默的背影對著他,那緊窄的腰背和掀起的襯衫一角露出的白嫩的腰,又比他那臉還要叫人多遐想三分。
陳厲覺得這也就是他自己克製得好,外加場合不對,這要換個僻靜點的地方,還不得秒硬嗎。
但現在看徐星這個態度,可見是真生氣了,陳厲想了想,索性隻動口不動手,妥協道:“行了,下次我不這麼說了,你也別一個人喝悶酒了,醉成爛泥你明天還上不上課了。”
徐星這時唰一下回頭,和剛剛的沉默無言不同,他這會兒臉上身上的酒勁是真上來了,從脖子根耳垂紅到了臉頰,滿臉緋紅不說,眼睛裏還蕩著水潤的紅,本來眼睛就漂亮睫毛也長,配合此刻這水汪汪帶紅的眼珠子,這臉當真妖冶十分。
陳厲一眼看到,心裏直接就操了一聲。
徐星卻冷哼,嘴角還扯出一個冷笑:“你下次盡管這麼繼續說,誰還擋得住你陳厲大爺,反正你是爺,老子是孫子,活該被你嘴巴嫖。”
陳厲看著徐星的臉,正要硬,聞言一愣,沒及時硬起來,自己直接被徐星這冷嘲的口氣和表情說愣了一下。
怎麼醉成這樣。
徐星根本沒醉,至少他覺得自己沒醉。
他就是氣。
老子好歹死過一次重生回來的,比你們小王八羔子多活了十年,往後十年這個世界什麼樣老子都知道,要不是老子為人謙和穩重不和你們這些中二病高中生多計較,還能被人這樣爬到頭上?
說到底,徐星覺得,都是他讓著這群高中生小孩兒,尤其是陳厲!
但這小子還真是不知好歹,囂張過頭,什麼屁都敢給他放,你喜歡男的你喜歡男的,你撩我幹嘛?我是男的就能給你撩?你特麼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中二病臉好嗎?
十年後有三百億怎麼著,你又不分我,分我一半別說脫褲子,屁股我都給您抬好了,隨叫隨到分分鍾來一炮!
徐星最窩火的那二十分鍾已經過去了,最開始他撈著酒瓶閃到一邊喝酒的時候,心裏也是氣炸了,邊氣邊喝,邊喝邊趁著酒勁兒在心裏發了老大一通火。
這會兒稍微冷靜了一些,可酒勁兒和窩著的火半分都不減。
他知道陳厲囂張,也知道這小孩兒就這個脾氣,從前能讓就讓,反正徐星一直也沒真拿自己當高中生,他覺得自己好歹一個二十七八的成年人,不能和這群十七八的多計較,混在一處,麵上是同齡人,心態上好歹也得是懂體諒會包容的大哥。
可陳厲倒好,他直接是個大爺。
酒勁兒越來越上頭,徐星滿腔的火氣沒地方發,自己憋著,最後終於憋漏了氣,朝著陳厲動起了怒。
他說完剛剛那句,索性轉過些身,在這滿屋子的喧囂聲中朝著陳厲冷麵冷聲道:“你倒是挺有種挺囂張的啊,你來我這兒我什麼時候不照應你,床分你一半,書桌分你一半,衣櫃都是你用上麵的我用下麵的,你要買個棺材回來睡,我都沒吭一聲,你要一個房間,我也沒拒絕你,你倒好了,仗著自己本來就囂張的性格,都能開始占我便宜了?!”
包間角落裏發生了什麼沒人留意到,滿屋子學生全在打牌,還有一群人在嗑瓜子,瓜子殼的聲音都比徐星說話的聲音大。
徐星說完一段,不帶停,也不等陳厲有反應,接著道:“你今天占我次便宜,我就當你年紀小不懂事,以後別再犯渾,再讓我聽到一次這種話,見你一次打一次。”
徐星要是平常沒喝酒的時候端出這副嚴肅的架勢來說這番話,絕對可以唬住人,畢竟陳厲就算再囂張也是個正常人,他有正常人的邏輯和思考能力。
可偏偏徐星今天喝了酒,滿麵潮紅,眼神蕩水,嘴唇還因為剛剛咬著憋氣被咬的又紅又潤,這副樣子說出來的話,再有氣勢,落在陳厲眼裏,也是喝醉的欠操樣。
但這些話陳厲既然聽到了,心裏自然有數,但他心裏也清楚,徐星的確是有些醉了,就算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帶結巴舌頭也不打結,這酒的後勁兒那麼大,現在妥妥也醉了七七八八。
陳厲平靜地看著徐星說完了一堆,等著他繼續發火,見徐星停了之後沒再說,隻是抱著酒瓶子塌著肩膀垂眼盯著地磚看,這才慢慢說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徐星刷一下轉頭,眼睛比剛剛還要紅,水蜜桃似的兩隻眸子,都能掐出水來,他還在憋氣,嗓子也吊了起來:“你知道?你知道個屁!”
陳厲看著他,重複了一遍:“你沒聽明白,我再說一遍,我說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這麼幹了。”
徐星覺得自己很清醒,隻是有些暈,他看著陳厲,卻漸漸看出兩張臉,四隻眼睛,他覺得腳下的地有些晃,屁股下的沙發也在顫,轉回頭輕輕扶額搖了搖腦袋,低聲重複道:“你知道個屁……”
這下就算不想承認自己醉了,但心裏也咯噔一跳。
完,真醉了。
徐星想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不要那麼快醉酒,他上一世成年後的酒品還可以,但也不是次次酒品超群,也會做出點在身邊人看來超乎尋常“驚世駭俗”的事情來,這一世這個身體才成年,如果真醉了,可別鬧什麼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