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啟動,路邊的景物漸漸地向後移去,很快成為倒去的風景。車廂裏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知道誰到哪裏去,望著窗外閃爍的萬家燈火,周森心裏卻別有一番滋味。這樣的夜晚,本來應該有趙玉玨送行的,可是,那已經成為一個永遠的夢了。
臥鋪車箱裏有一半的空位,周森見兩個下鋪都空著,就把手提包甩上自己的中鋪,隨身坐在空著的下鋪上。他在寒假這段時間,完成了畢業論文,這次提前去學校交卷,是想帶著自己的設計圖紙,聽聽指導老師的意見。
“請你讓一下。”一個穿紫色秋衣的女子,一副冷漠的表情,把手中的車票一揚。
周森懵懵懂懂地從床鋪上坐起來,發現窗外已經暗淡下來。那女子把黑色皮箱放在床鋪最裏麵,從方便袋裏取出兩個桔子,剝開了一個。
周森在過道的小凳上坐了片刻,正要攀上中鋪。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要跟他調換床鋪,周森不假思索地掏出了自己的票。他本以為麵前的女人是蠻不講理的,尤其是這種很有優越感的人,但她為了清靜,寧願吃虧。
“你以為我是氓流呢?”周森把車牌放到她的手中。
“我開始真把你當成蹭車的了。”她的目光是熱情洋溢的。
周森安然地回到了下鋪上,可她並不著急上去,把一個桔子遞給周森,兩個人緊一句慢一句地閑聊起來。
徐曼到南方去看朋友,本來要做飛機去,因為坐火車可以在路上邊走邊玩,就改變了主意,她的第一站正是周森的終點。
“你不是上班族吧?”周森問。
“天底下最時髦的職業。”徐曼自嘲地說,“除了總統以外。”
“副總統?”周森一本正經地說。
徐曼氣惱地矜了矜鼻子,低聲說:“你聽說過鰻魚廣告公司嗎?”
周森並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卻故意點了點頭。
“你見過鰻魚廣告公司的經理嗎?”徐曼說。
周森見無法再點頭了,隻好搖搖頭。
“那就是本姑奶奶。”徐曼揚起了脖子。
這是周森進入車廂後第一次露出笑臉,他為眼前這個直爽的女子感到興奮:“我還以為是什麼時髦的職業呢!拎著皮包辦公吧?有辦公地點嗎?”
徐曼的電話響了。她欲言又止,打開粉紅色的機蓋,看了看,然後接通:“你好,別開玩笑,說正經的。這筆廣告你要是肯做,我們五五開。謝謝您,那你把錢打進去吧!我這就讓人把收據給你送去。不用等我回來,什麼時候都可以吃啊!好吧!那就等我回去!我正餓著肚子呢,我要去餐廳了,拜。”
“我的客戶,這可是我今年的第一筆生意啊。”徐曼麵露難色。
“像個廣告人。”周森把臉側了過來。
“我幹這行,就是你出錢大家花。”徐曼說,“我是邊學邊幹,邊幹邊玩,沒錢可嫌啊。”
“我沒管你借錢。”周森說。
“那我會向你借錢呀!”徐曼縱聲笑起來,濕潤而性感的唇微微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