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玨的笑容凝固了,這種貓和老鼠的遊戲,她真是玩膩了。
“就從現在開始。”鍾銘說。
“我可以陪你一個晚上,但我們什麼也不能做。”趙玉玨說。
“這個嘛,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鍾銘說。
“我們必須在外麵,在公共場所。”趙玉玨說。
“沒問題。”鍾銘說。
“以後你永遠也不要找我。”趙玉玨說。
“沒問題。”鍾銘說。
“那好,就這麼定了。”趙玉玨把轉向窗外的身體正了過來,“走吧。”
他今天到底要搞演一出,趙玉玨猜不出來,她決定賭上一把。她想馬上給周森打一個電話,她晚上和周森有約,如果自己不出現,沒法向他交待。
她摸出電話,猶豫了一下,按下了鍵子,打通了家裏的電話:“我的代理企業有些帳要處理,會一直做到很晚。媽您放心吧,我沒事,早點睡。”
趙玉玨放下電話,對鍾銘無奈地笑笑:“凡是黑暗的地方,我都不會去。哪兒光明,我們就去哪兒。”
鍾銘拉著她來到月光酒吧。坐在沿街的窗邊,隔窗望去,對麵就是老地方酒吧,她和周森常去的地方。鍾銘坐在她的對麵,脫去了外套,看樣子要在這裏消磨時間了。趙玉玨來到洗手間,拔通了周森的電話,他對她並沒有什麼警覺,掃興地應承了幾句,很快就掛斷了電話。她把對母親說的話,同樣又對周森說了一遍,母親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周森的話聲裏卻有些不快。她聽得出,他對她的失約並不滿意,但又不好說什麼。
趙玉玨回到坐位上,鍾銘在她裝手機的包上盯了一眼,沒說什麼。他的表情在告訴她,他知道她去洗水間做什麼,不過懶得問她罷了。
對麵的老地方酒吧裏,不斷有男男女女進出。那裏是她和周森的根據地,她和鍾銘從來沒有去過。在她的心裏,兩個酒吧隻有一街之隔,卻簡直像兩個世界,那邊是天堂,這邊是地獄。她真想衝出去,跑到老地方酒吧,哪怕在那裏坐上一會兒。
她正對著窗外發呆,鍾銘在她的胳膊上推了一下,然後掏出一副撲克牌,攤在桌子上,趙玉玨輕輕地搖頭,把頭扭向一邊。鍾銘打開牌,搓了幾下,獨自在桌上擺了起來。
服務員端來兩份中式快餐,鍾銘收起撲克牌,揣進口袋。
“吃吧。”鍾銘輕輕地說,然後順手拿過勺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埋頭吃了起來。
趙玉玨沒心情吃東西,對鍾銘今天晚上的舉動,她將信將疑。他真的會照自己說的去做嗎?他真的會永遠也不去打擾她嗎?這真是和他最後一次在一起嗎?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鍾銘吃過了快餐,抹了抹嘴,指了指趙玉玨麵前的盤子,趙玉玨仍然搖頭。誰知,這個舉動竟激怒了鍾銘,他刷地站起身,走了幾步,又轉回身,平靜地向趙玉玨招了招手。
鍾銘出了月光酒吧,要去老地方酒吧,趙玉玨站在月光酒吧的門前,不肯跟他過去,那是她和周森的感情聖地,她不想和另一個男人走近那裏。
趙玉玨默無聲息地上了鍾銘的車,任他駕車在冷清的街上飛馳。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車速慢了下來。鍾銘把她拉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向窗外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建築設計院的家屬區院裏。
汽車在一幢樓前停下來,鍾銘息了車大燈,打開車門,隻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幢平房,白色的燈光透過窗玻璃,無力地打在一棵樹上。
趙玉玨一動不動地坐著,直愣愣地注視著鍾銘。那幢平房的門開了,鍾銘的身影消失在門裏,隔著窗能看見他晃動的身體。一會兒,小屋的燈滅了,正在趙玉玨疑惑的時候,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從門裏出來,朝這邊走來。鍾銘打開車門,坐在方向盤前,“嘭”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那是哪啊?”趙玉玨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問道。
“我父親住在裏麵。”鍾銘說。趙玉玨吃驚地“啊”了一聲。
鍾銘並不理會她,把汽車挪到路邊的一片空地上,熄了火,指了指不遠處的樓房說:“上去坐坐?”
趙玉玨淡然地搖著頭,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她寧願就這樣坐著,一直挨過黑夜。
鍾銘打開放音機,立刻傳出了一支不知名的曲子,聲音不大,聽起來讓人覺得壓抑。也許是開了空調的緣故,一絲倦意襲來,她的頭歪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