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這台車遇上這種事,就是日本船——遲早完。”周森自我解嘲道。
趙玉玨忙轉過身來,用手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
回到龍華公司,使周森體驗了一次生命的輪回,從終點回到了起點。上班的第一天早晨,周森與部裏的同事們見過麵,剛要在辦公桌前落坐,經理辦主任急匆匆跑進來:“勞駕各位出來捧個場,隻占用大家十分鍾時間。”
有人問:“什麼熱鬧啊,還用我們去捧場。”
“到倉庫門前集合,去了你們就知道了。”經理辦主任說。
周森隨著人流來到公司倉庫門前的空地上,那裏已經聚集了幾百人,幾輛東風客貨正緩緩從公司大門的方向駛來。不知誰請來了新聞媒體的記者,有三四台攝相機,一齊對準車隊,發型筆挺的主持人舉著話筒,正在進行現場報道。
尤大浩從第一台車裏跳下來,接過話筒:“在大浩公司最困難的時候,龍華公司曾以高價產品扶持過我們,現在是我們回報龍華公司的時候了。今天,我代表大浩公司,向龍華公司贈送配件五萬件,並向每名職工贈送一台電飯煲,總計價值一千多萬元,以表示我們對龍華公司的感謝。”
周圍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周森站在人群的中間,清楚地聽到了尤大浩的聲音。一千萬?有人舉報龍華公司挪用公款的數目,不正是一千萬嗎?
身邊的人在小聲地議論著,就在龍華和一家整車組裝企業談判的時候,公司突然召開了股東會,有人提出大浩公司與龍華公司合資重組。尤大浩以大浩集團董事長和龍華公司股東的雙重身份,參加股東會,公開與龍華公司叫板,那家整車廠給龍華什麼條件,大浩公司就出什麼條件。
周森一進一出大浩公司的時期,正是尤大浩的上升階段。大浩公司吃掉了兩個國有企業,又與兩家投資公司合作,摘掉了有限責任公司的牌子,換成了大浩集團股份公司,位於江浙的分公司也正式掛牌。尤大浩隻當董事長,在外地聘請了一位博士擔任集團總經理。在這一畝三分地,大浩公司已經躋身民營企業全市三強、全省十強之列。
周森隨著人流往回走,不知不覺不落在了後麵。周森拔通了趙玉玨的電話,把自己回到龍華的事告訴了她。
“我已經猜到了。”趙玉玨在電話那邊表現很平靜。
“過去我常想我需要什麼,現在我還想什麼需要我;原來我隻是想著為你做車,現在我還想為更多的人做車。”周森說。
“如果你不離開這座城市的話,你的歸宿肯定是龍華公司。”趙玉玨說。
“我今天看到了尤大浩,我聽說龍華公司的調查完事了?那個匿名電話好象是一場誤會?”周森問道。
“那不是挪用公款,而是一個季度的預付貨款,細節我就不清楚了。”趙玉玨說,“疑點還是有的,可現在不是講究疑罪從無嘛。”
中午休息時間,在龍華公司的告示欄裏,貼出了一張大紅告示,黑色標題格外醒目:龍華資產重組公開競標名單。上麵是繳納一千萬元抵押金的五家投資者名單,排在最前麵的,就是大浩集團有限責任公司。
一周以後,龍華公司的告示欄裏再次貼出了龍華資產重組入圍名單,周森發現,在入圍的三戶企業中,竟然沒有大浩集團。金部長悄悄地告訴他,大浩集團被何為董事長勸退。雖然大浩集團在本地位列三甲,但與競標的其它企業相比,大浩集團毫無優勢可言。一家民營企業重組國有企業的較量,最後以大浩集團的出局而結束。
原龍華公司董事長傅裕龍,因貪汙公款被判有期徒刑10年。在早間新聞裏,趙玉玨看到這個消息,撩了一眼,就把電視關掉了。這意味著,龍華挪用公款的舉報,果真如傳言的那樣,沒有找到什麼可靠的證據。
周森一反常態地約她逛商店,是以前從來沒有的事。趙玉玨挽著他在商店裏逛來逛去,轉到一個婚紗精品店的時候,趙玉玨朝櫃台前多看了幾眼,被周森發現了。他對著售貨員指著一套長幅婚紗,轉瞬就攤在她的麵前。
“好是好。”周森說,“但太露了。”
售貨員又拿了一套,周森的眼睛一亮:“這件好,你穿上試試。”
趙玉玨拿過婚紗在手裏摸了摸,悄聲說:“走吧,這些東西,婚紗店的老板才會買。”
周森說:“試試吧。我今天想給你買一套你喜歡的衣服,哪怕是隻在家裏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