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離開了。
秦桑望著天邊那緩緩升起的餘光,忽然感覺有些失落。自從離開祈王府,已經過去了三四日,她和連城不斷地向西,完全沒有目的地在前行。她一心記掛著越祁修的安危,一路上都在打探。可眼下不僅沒有一點消息,反而還引得眾人以為,她沒安好心。
越祁修啊越祁修,難道你真的會聽信朗岑若虛假的說辭,然後就此放棄我嗎?
這樣想著,秦桑就更是失落了。
“王妃,”連城見她如此鬱鬱寡歡,不由得猶豫道,“您在這裏長籲短歎,還不如直接回去看個究竟。”
秦桑苦笑:“你說得輕巧,那朗岑若已經將我逼走,又怎會允許我再回去?”說著,複又望著天,“當日離開時,你可還記得她派了人在城門邊等咱們?”
“是那個內監?”
“嗯,我當時疑惑,她又要出怎樣的花招對付我。不料那內監卻跟我說,我娘家的人已經全部被控製了,若是我出爾反爾,死得就會是他們。”
連城目光倏地陰沉,隨即有些氣惱道:“她一個女子,怎麼總使這些扣押親人的卑劣手段!”
秦桑聽了這話,眉角輕挑,她眼神頗為複雜地看了連城一眼,並不說話。
連城見她反應不大,不禁疑惑道:“王妃,您難道就不氣嗎?”
“氣?”秦桑笑笑,“自我嫁給越祁修那日起,哪天不是生活在氣悶之中?說起來,倒也是習慣了。”說罷,她無奈地對著連城道:“罷了,何必再想那麼多,眼下已經是這幅局麵了。你且去跟掌櫃退房吧,咱們又該趕路了。”
連城點頭答應,退了下去。
秦桑依舊坐著一動不動,望著天邊的目光也越發迷茫。
是啊,從小到大,她何曾這麼迷茫過。若是沒有越祁修,也許她現在還坐在家中,開心吃著母親親手做的飯菜,哪裏會像現在這般亡命天涯?
想到亡命天涯這詞,秦桑不禁又笑了。她拍了拍自己的頭,心中埋怨自己胡思亂想。是了,他們一路上有房住,有車坐,也不曾見人提了大刀就來砍,何以能稱得上亡命天涯?
“咚咚”門外傳來了細小的叩門聲,秦桑皺眉,心想這連城平日裏打過招呼就會進來,今兒個怎麼還非等著自己去給他開門。
百般不情願地挪到門邊,房門打開,卻不是連城。
一個長相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夥計正有些呆愣地站在門外,手中抱著一個不大的錦盒。見秦桑出來,雖衣飾簡陋卻擋不住那柔美的麵容,不由得臉色一紅,有些不安地站在門口。
“你有事?”秦桑問道。
那夥計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一雙眼睛偷偷瞄著秦桑,卻又很快移開。
秦桑頓時有些莫名其妙,她看著麵前這人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由得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有事沒事?”
許是秦桑加重了語氣中的淩厲,那夥計全身一震,隨即直直將錦盒塞入秦桑手中,也不答話便落荒而逃了。現在換成秦桑呆愣在原地,她看看手中錦盒,又看看夥計倉惶而走得背影,口中緩緩道。
“神經病。”
手中錦盒呈現暗紅色,秦桑拿起它對著陽光細細觀看,忽然發現裏麵似乎有水流一般的波動,煞是好看。女兒家總是喜歡這些閃閃亮亮的東西,秦桑亦是如此。因而看這盒中似乎還有東西,便很隨意地扣下了按鈕,準備打開。
“嗖!”一道犀利的箭聲劃破空氣,直直釘在了秦桑手中的盒子上。秦桑受驚,一步跳起便向門外看去,竟是連城一臉陰森地看著她手中錦盒,目光冷寒。
“連城,怎麼了?”秦桑循著連城的視線慢慢移到自己手中的錦盒。忽然心中產生一股巨大的恐懼,她一把扔開那個盒子,急忙後退幾步,驚疑不定地看著連城。
連城也不多話,上前便將那錦盒拿起,待細細查看之後,才緩緩出了口氣:“無妨,隻要盒子沒打開,就沒問題。”
秦桑聽此,卻不太願意相信。依舊隔得遠遠站著,看那詭異紅色的盒子道:“那裏麵,到底是什麼?”
連城不知如何作答,他見秦桑已經收拾妥當在,隻得道:“咱們先離開這裏,路上的時候,我再細細告訴你。”
秦桑沒動,她看著連城的目光卻越發幽深。
良久,她忽然道:“連城,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