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抬腳,想要走過去,然才邁出一步,身旁助理疑惑地出聲詢問,“裴總,怎麼了?”
這一聲一下把裴慕念的思緒盡數拉了回來,他的腳步猛然頓住,眉心狠狠蹙了起來,眸底閃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
已經過去三年的時間,他竟還是這樣輕而易舉的被這個女人牽動心神麼?
裴慕念眸底浮上一抹自嘲,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一點一點攥緊。
那邊,劉總摔了紅酒杯,眼神陰鬱狠戾,話語如針般,“自重?蘇晚晚,圈子裏誰不知道你那點破事,現在跟我裝三貞九烈?你配嗎你?”
“蘇晚晚,你還以為你是曾經那個呼風喚雨的蘇家大小姐嗎?現在,你給我提鞋都不配!給臉不要臉!”
劉總的聲音極大,絲毫不留情麵,如刺骨的寒風,狠狠朝著蘇晚晚襲來。
蘇晚晚站在原地,雙手死死攥著,顫抖著,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那杯紅酒潑回去,甚至加倍奉還。
可現在……她連一個劉總都惹不起。
蘇晚晚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著轉的淚水,緊攥著雙手無力鬆開,即使如此狼狽,她的背脊自始至終還是挺得直直的,好似在維護著自己最後的小小的不願意屈服的尊嚴。
大家從驚訝中回過神後,不由衝著蘇晚晚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距離卡座不遠處,一長腳圓桌上圍著幾位公子哥兒,大家端著酒杯,一邊喝酒一邊調侃。
“老劉這做法不紳士啊,居然直接往人家身上潑酒。”
另一個公子哥哼笑,“紳士也要分人,對於交際花,何必紳士?”
“也是,我就看不慣蘇晚晚那高傲勁兒,當年她誰都瞧不起,誰也不放在眼裏,現在呢,明碼標價,誰出得起價錢,誰就可以睡她。”
“不過說實話,蘇晚晚的確長得漂亮,如果不是我家母老虎管得嚴,我還真的想要嚐嚐她的滋味。”
“嗬,就你那點身家,填得了蘇家這個無底洞嗎?”
“我那身家怎麼了?老劉還不如我呢,潑了她一身紅酒,還不是吱都不敢吱一聲?”
曾經的蘇晚晚是天之驕女,誰都敬著,讓著,自從一年前蘇晚晚父母意外車禍去世,蘇氏企業內部爭鬥動蕩,四分五裂,後又因投資失敗,幾乎掏空了整個公司,蘇家從此也一落千丈。
而上流社會這個圈子,現實得很,捧高踩低,蘇晚晚以前多冷傲,現在大家就有多恨不得把她死死踩在腳下。
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一一傳入蘇晚晚耳中,她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努力咽下喉嚨裏那股酸澀,而後,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邁步想要離開。
頭抬起來的時候,黑眸不經意望向前方,猝然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熟悉而又陌生。
蘇晚晚腳步猛地一頓,呼吸瞬間停滯一般,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怎麼會在這裏?
裴慕念正定定看著她,黑眸幽沉,深不可測,他與她對視幾秒,忽地唇角一勾,笑容緩慢在他俊美的臉龐上蕩開,一如從前。
而後,裴慕念邁開長腿,緩慢朝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