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元翊鋒眉微挑,一時沒有說話。
“不過,既然王妃身子不爽利,妾身身為側室也得分擔一些。”寧傾傾沉靜的眼眸下笑容微漾,看著他繼續說道,“隻是妾身入府僅有一月,經驗匱乏,為大局計,不如具體賬目由妾身來辦,讓王妃從旁幫襯指點,這樣她能得個清閑,賬目也不會出甚紕漏,王爺覺得可好?”
肅元翊神情一滯,冷冷淡淡的眉宇間掠過一絲異樣,陳澗已經將流音下毒的事原樣告知,他何嚐不知麵前這女子的心思,但他並未想到她竟思量的如此周密。
自金鳳儀那夜擅出東苑,那“病”是怎麼回事,旁人不敢明說,心裏可都猜了個七七八八,寧傾傾這一勸,要是他答應下來,王府諸人都會把這算在自家王爺對側妃的寵愛上,何況側妃主事,王妃幫襯,就更挑明了二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高下。
肅元翊看向她的眼眸有些幽深,似乎一直凝視著她的眼底,過了好一會兒,在寧傾傾感覺再也經不住他這目光時,倏爾聽見他漠然應道:“準。”
“多謝王爺。”寧傾傾抿唇一笑,垂下眼眸,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事,那貼身丫鬟的人選,妾身已瞧上了一個丫頭。”
肅元翊瞥了她一眼,隨口道:“你喜歡便可。”
寧傾傾眨了眨眼,遲疑道:“這丫鬟是王妃原打算遣出王府的,妾身是想,這事若不問過您,王妃怕是要怪罪妾身。”
王府丫鬟的去留一向由金鳳儀定奪,肅元翊從不留意,此刻聽她提起,便順著問道:“你說的是哪個丫鬟,犯了何事?”
“繡兒,常在東苑伺候的一個粗使丫鬟。”寧傾傾悄眼朝他一瞅,顯得有些不大願意回答,猶猶豫豫道:“玉璣姑娘事忙,給了恩典讓這丫頭進屋當差,誰知她拾掇暖爐時,燙壞了地上的毯子,王妃又身在病中心緒不穩,難免重責。”
話裏竟是為金鳳儀把理由也找好了。
寧傾傾明白,肅元翊慣知金鳳儀的脾性,金氏在氣頭上趕走一個粗使丫鬟並不能讓他多生厭惡。
她想讓肅元翊覺察的是玉璣的品行,這丫鬟平日裏煽風點火的不算,還揀著主子憋了火不好伺候的當口找人頂缸,自己躲了清閑,足可謂是個刁奴!
肅元翊略一想就明了了寧傾傾的意思,眉心幾不可見的微擰一瞬,淡淡應道:“本王知道了,這人你想留便留下吧,王妃那裏不必多慮。”
“是,多謝王爺恩典。”
這兩件事落定,肅元翊指了一個丫鬟去東苑傳話,她也起身告退回了西側苑。
近些日子上上下下都暗自注意著東苑的動向,讓金鳳儀協助管賬的消息一出,當天就在府裏傳揚開來,以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青鸞、紫鳶乍一聽聞皆是滿心不解,在她們眼中,這不止是把煮熟的鴨子分了一半給別人,更是緩和了翊王與金鳳儀的關係,寧傾傾此舉,唯有百害而無一利!
不,嚴格來說也有一利,或許自家主子這麼做,能讓金鳳儀減少對寧家的敵意?
可惜很快,她們就否定了這個猜想,先不說這不像是寧傾傾出嫁以來的行事作風,就是依她們對金鳳儀的了解,也能看出金氏絕不是那種會領情記恩的人。
種種揣測下,寧傾傾始終沒有太過詳細的為此解釋,隻是晚一些後,她們有意無意的聽到了丫鬟仆從的私下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