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紫鳶屋裏的燭火燃了徹夜。
第二天早起,她特意換上寧傾傾先前賞下來的淺青色梅花襖裙,略作裝扮,出門直往王府東門趕去。
此刻天剛剛擦亮,翊王府裏四下俱靜,隻是偶爾會聽到一兩個人語聲,在清新冷冽的晨空中響起。
王府東門處,肅元翊正在為陳澗踐行,隨行的還有十個親衛,二十個護衛,無一不是府上最拔尖,最可靠的人,在這些人身後,是三十一匹高頭大馬,整裝待發。
除了他們,在場送行的還有幾人,卻皆不知陳澗此行的真正緣故。
紫鳶到人群中時,翡兒堪堪停在肅元翊與陳澗身前,道:“王爺,奴婢有話想與先生說。”
一直以來,肅元翊從不幹涉陳澗的私事,今日更是一去凶險,便也無意追究翡兒有無逾矩,隻看她一眼,轉而望向陳澗,略一頷首算是應允。
陳澗一笑,爽快的向旁走出兩步,“怎麼?”
“此去萬萬保重。”翡兒的聲音隱含不安。
聽這語氣,翡兒莫不是也知情?紫鳶一怔,心頭已是百轉千回,她還記得,昨夜裏陳澗與她說完話,就被翡兒喚到了一旁,難道是那會兒?
難道……陳澗對她遮遮掩掩,卻把這事告訴了翡兒?!
這念頭來的太過殘忍,一時間,紫鳶隻覺得自己像吃了酸杏一般,連帶著整顆心髒也跟著皺巴起來,連忙收回投在兩人身上的目光,垂下眼簾,不知該走該留。
暗暗掙紮中,她握著手中那團綿軟,心底愈發苦澀。
幾步遠處,陳澗的笑聲朗朗:“我何時敢勞你關心,真是嚇煞我也!”
“嗬!”翡兒低低哼笑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嗔道:“敢情我的好意白費了,喏,這個給先生。”
紫鳶“唰”的抬頭,看到翡兒往陳澗手中遞過一枚玉佩,那玉色瑩潤,卻刺得她眼睛生疼。
肅國民風算是開放,四周一眾人等見狀並未覺得有大不妥,擱在平日還定要調侃一番,不過忌憚著肅元翊在場,不敢多言,僅是促狹一笑,又立刻正經起來。
陳澗摸了摸下巴,擺弄著玉佩奇道:“你給我此物作甚?”
翡兒見他佯作不懂,寒下臉朝他一瞥,故作無意道:“這玉佩可保平安。”
陳澗似是恍然大悟,一臉明白過來了的神情,連連點頭,“原來如此!”他得意的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也不能辜負你的好意,就收下了。”
這玉佩是什麼意思,眾人心裏都跟明鏡兒似得。
偏偏最該明白的人反而像是完全不往那處想,把翡兒著實氣的不輕,可她悶聲瞪了陳澗半晌,什麼話都說不出,索性一跺腳轉身就走。
翡兒能在肅元翊跟前得臉,全憑行事規矩,依平日的表現說是為人冷漠也不為過,誰見過她犯小性兒的樣子,一眾人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心下皆是呆愣。
唯有知道燕嶺之行實情的人才清楚,今日一別,保不齊就是生死別離,翡兒姑娘定然是被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