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寧傾傾一直在思量著寧弘的婚事。
她心裏清楚,很多事沒有那麼簡單,就算她肯幫淩宛蓉,就算她對寧弘放手不管,他們二人各有各的念頭,可聖上那道旨意,早晚還是會下來的。
事情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隻是寧傾傾沒有想到,這一世在此事上費了這麼多心思,怎的結果仍然與前世無異?
重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挫敗感。
每每想到這事,她心頭難免煩悶,西側苑裏的幾個丫鬟察覺到自家主子的不對,又問不出緣由,隻好斂聲屏氣,小心伺候著。
日子也算平靜。
這天傍晚,寧傾傾坐在案前低頭翻閱醫書,紫鳶便在一旁低頭繡著花樣。
四下一時靜謐。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噔噔”跑近的腳步聲,隨即聽到繡兒清脆的聲音響起:“青鸞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氣死我了!”青鸞步子一停,氣鼓鼓的跺了一下腳,“別提了,我給宋閔拿去的點心全被旁人吃了,他竟也不攔著!”
這動靜突兀十足,屋裏,紫鳶握著繡針的手一滯,抬起眼眸,與寧傾傾相互看了一眼。
前日宋閔畫像的事,寧傾傾不便親自出麵,就交給了紫鳶去辦,所以紫鳶知道自家主子對宋閔的疑慮,自然也連帶著對他有了些戒備,可偏偏青鸞對這人似是極為有意,她也不好明著勸阻,隻能暗暗擔憂。
二人沉默著,青鸞已掀簾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眼巴巴盯在她背上,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才好的繡兒。
“小姐!”青鸞扁著嘴,一雙圓圓的眼睛裏滿是氣惱。
“發生什麼事了?”寧傾傾擱下書,對她露出一個關切的笑容。
“還不是宋閔!”青鸞一臉不豫的神色,咬了咬唇瓣,委屈的解釋道:“您昨兒不是賞了我們一人兩包上好的點心麼,奴婢好心好意給他送去,誰知他說什麼無功不受祿,推辭著死活不要,正巧讓另兩個與他相熟的親衛瞧見,嘻嘻哈哈的給強拿了去,奴婢讓宋閔去討要,還被他說教了一番!”
寧傾傾聞言有些吃驚,不解道:“你怎麼好好的想起給他送點心了?我記得你們並不大熟,你這麼冒冒失失的,不怕讓人家覺得唐突?”
青鸞麵上神情一滯,像是有什麼想不明白,困惑的盯著寧傾傾愣了一瞬,又扭頭看了看紫鳶,“唐突?奴婢明明記得往日紫鳶就是這麼做的,陳先生也受用的很,沒有哪裏不對啊?”
被點到名的紫鳶霎時紅了臉,飛快的斂下眼眸。
寧傾傾見紫鳶羞臊,又看到繡兒半知半解在她二人身上來回打量,有些無力扶額,嗔怪的瞥了青鸞一眼,輕叱道:“休要胡說。”
青鸞抿著唇,不解的嘟噥道:“哪有胡說,奴婢就是學著她做的呀?”
青鸞哪裏明白,陳澗與宋閔根本是兩種不同的人,性子不同,與他們的相處之道更是不同,僅僅有樣學樣,怎麼會讓宋閔青眼相看?
寧傾傾下意識的想要提點她幾句,不過一想到宋閔身份未明,不願青鸞與他走的太近,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把話又咽了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略顯雜亂的腳步伴著個脆亮的女聲從外傳來,“有人麼,側妃可在?”
“在!”青鸞話頭一止,應聲衝外頭答著,上前打起門簾,迎來人入內。
門外隨之走進來幾個抬著衣箱、捧著首飾盒子的丫鬟,從來人的衣裳上看,是內院的普通婢女。
“給側妃請安。”為首的女婢朝寧傾傾一福,向她道:“稟側妃,奴婢們今兒過來是給您送年節的衣裳首飾。”
“嗯,勞你們特地過來。”寧傾傾看了青鸞一眼,示意她與繡兒上前接過。
這邊不用寧傾傾開口,紫鳶便從袖袋裏取了些散碎銀子,打賞給了那個婢女。
那婢女麵上一喜,語氣也熱情了不少,“側妃您先去裏間試試衣裳,奴婢們在外頭候著,若有哪裏不合身,奴婢也好及時差人送去,讓李裁縫改一改。”
寧傾傾微微一笑,點頭道:“也好。”
說著話,那幾個婢女將衣箱的蓋子打開,露出了裏頭的一疊衣裳。
最上頭擱著的兩套,吉慶明豔裏透著端莊,顯然是為她除夕宮宴所製,下頭的兩套上雖然也有濃色,不過卻摻了清麗,適合正月裏見客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