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萬裏無雲。相比於山間的密林幽靜,鳥語花香,香椏堂外卻是格外熱鬧。才剛到卯時,山腰蜿蜒的小路上,已經等了許多百姓了。
接連的雨季,讓許多人舊疾複發,聽說寶先生妙手回春,他們天不亮就拿著席子來這裏等待寶先生開張。哪怕知道寶先生篩選患者的規矩甚嚴,但他們還是希望能前來一試,畢竟來這裏診治後的人都說他們的頑疾得到了有效的醫治。
一傳十,十傳百,寶先生的美名早已在方圓百裏傳開了。不過七日而已,每日前來就診的百姓就已經達數百人,綿延的隊伍,一直排到山下護城河,場麵十分壯觀。
然而,他們不知,此刻的堂內早已是一愁莫展。
素問扒著門縫看了看門外,排在前麵的百姓已經有些許不耐,煩躁地踱來踱去。若在平日,香椏堂早已開門營業了,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暫緩時間。
回頭,鍾寶青正站在案桌前,擔憂地看著眼前的藥櫃。素問輕歎一口氣,為鍾寶青和祝子睿斟茶。
祝子睿接過熱茶,慵懶地掀眸。
“朝廷有令,護衛軍三日內務必驅逐難民至三十裏外。現在城門封死,沒有官府發放的居民證,一旦出城便是有出無進,再無回京可能。若不是我事先有所準備,恐怕今日便回不了府了。”
素問聽了憤憤不平,“這丞相大人也太可惡了,都是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竟然啟用護衛軍……小姐,不如跟老爺說一聲,讓他通融一下,反正城門在老爺手裏,我們低調行事或許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鍾寶青輕歎一口氣,輕輕搖頭。
如果事情真的如素問想的那般簡單,那就不必擔心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香椏堂的藥品會用得如此之快。
這些天,宏濟堂的運送車已經加送兩次了,可依舊抵擋不住這麼多生病難民的需求。鍾寶青盡量做到分流,甚至本地的百姓病得尚不嚴重者都一一拒絕。可無奈,藥品還是時常短缺。這些邊境難民長途跋涉,曆經磨難,不少已經身有惡瘡,亦或是筋斷骨裂,每個人都需要大量的藥品醫治。
從前隻是人手不夠,這些天封了城門之後,連最基本的藥材都變得稀缺了。
“素問,別胡鬧了,此事將軍可幫不上忙。據我所知,守在城門的不止將軍,還有王珺。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宏濟堂的藥品車想要出京城,絕無可能。”祝子睿悠然地解釋道:“更何況,丞相大人巴不得找到將軍的錯處呢,若讓他知曉香椏堂就是鍾家開設的,免不得反咬一口,給將軍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寶青是不會讓將軍大人牽扯其中的。”
“那麼,就讓外麵的百姓幹等著嗎?”素問走近一些央求道:“祝大人,您可是宮中的禦醫,這藥材的來路可不是比我們這些外人都熟麼?不如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京城外近來一些?”
祝子睿咧嘴一笑:“哈,跟寶青久了,咱們素問的腦子也變得靈活了許多嘛!你這個主意是不錯,不過,等我找來靠得住的藥材鋪子,再把藥品送來,怎麼也得小半個月了。並且從外地引來藥材還需要太醫院的批文,我此番坐診香椏堂,是以你家小姐重病,需留在將軍府照料為名的,想要拿到正規批文怕是不太可能。除非我親自去才能做到穩妥。可這樣一來,香椏堂的病患又交給誰?還有,半月後我若還不回宮,依著太後娘娘的性子,怕是要親自來將軍府探望寶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