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天氣格外的不好,冷嗖嗖的。

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決定了?

決定了!

好吧,那我也不勸了,到了那邊自己保重。

你也保重!

老薑掐滅了煙頭,狠狠的踩了兩腳,這時看到兩名文明誌願者往這邊看了幾眼,老薑彎腰把煙頭撿了起來,扔進了旁邊的下水地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天上飄起了雪花,我拖起旅行箱走進了高鐵站。

這裏是高鐵的始發站,看起來冷冷清清,大年初三,回鄉的外地民工大多數早就離開了。剩下的這些人也都是為了賺幾天三倍的工資,本地人出遠門的也少,而我卻是其中一員。

收入還算可以的穩定工作、四歲的兒子、看起來還算幸福的三口之家,曾經是好多人都羨慕,可其中的冷暖又有幾人知道?

我決定離開,這不是一時的衝動,而且深思熟慮了好幾年,如果不是這次對婚姻的徹底絕望,我還狠不下心來。工作辭了,證也辦了,除了兒子的一點血脈相連,這裏的任何事任何人再與我無關,當然,老薑除外。

老薑是我的前輩,剛到單位的時候就是他帶的我,去年他退休了,自己宅在家裏伺候那幾盆花花草草。

關於我的問題,老薑是最清楚的,這次我狠下心來要離開,他也知道勸也無用,所以幹脆就不囉嗦了,隻丟下句:混好了記著回來看看,混的不好,就不要回來自尋煩惱了。

想想也是,妻子,哦不,是前妻,天天念叨著我離了她就混不下去,要是混的灰頭土臉回來,那她還不笑掉大牙?

我老家在內陸地區,父母也都在鄉務農,除了兒子,我這邊沒有任何牽掛,走了就走吧!

正說著,廣播裏播放檢票的通知,我隨著這三三兩兩的人上了車。

外麵飄起了雪花,而列車也開始慢慢前行,不大一會兒就高速飛馳起來。

一幕幕的過往從腦中劃過,隨著飛速退去的景色,仿佛也消失了。

車裏的暖風仿佛把人帶到了夏天,我脫了外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我被一陣陣嘈雜聲吵醒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看樣子是快到長江了。

順著嘈雜聲看過去,卻是一個女乘務員跟旅客在喋喋不休的爭論著。

那乘務員不過二十三四歲,身體比較瘦小,那身製服顯得比較寬鬆,她半跪在狹窄的過道裏,近乎哀求的跟一名大腹便便的旅客說話。

“大哥,您打我罵我,我都接受,就請您不要投訴我,這次車到站,我就能轉正了,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機會,您就行行好……”

“你轉不轉正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沒有這個素質,就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求求您了!就當是做好事了,好嗎?”

“哼,我生來就不會學雷鋒,做好事這種東西就不要跟我說了。”

“我弄髒了您的衣服,要不我賠錢給您,您說個數,我一定賠給您!”

“賠?你知道我這衣服多少錢嗎?你一年的工資夠不夠啊?”

“不管多少,我都同意!”

“十五萬!”

啥?十五萬?這家夥怎麼不去搶?我暗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