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男人的手,夾著一根香煙,輕輕的撫著桌子上攤開的卷宗資料,煙灰快落下的時候,他才挪開了手,把煙灰彈在煙缸裏。屋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斜射著,男人猶如雕塑刀刻出的臉龐,線條硬朗,在燈光和陽光雙重映照下,顯得張力十足,這是一張成熟冷靜的臉。
廣州某分局刑警支隊副隊長廖行凱,今年三十三歲,剛晉升副隊長不到兩個月。他緊鎖眉頭,眼睛盯著卷宗在思索。孫大民殺人案已經過去了三年,三年前廖行凱還是個普通警察,跟著派出所的民警,去到現場做了勘察記錄工作。
夜總會的小姐被人殺死在出租屋裏,不是多新鮮的案子,廣州魚龍混雜的城中村,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刑事案件,小姐被殺並不鮮見。但廖行凱作為刑警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出於職業本能,和入職多年養成的凡事懷疑的習慣,對這起看似證據確鑿,沒有其他明顯漏洞的案件,還是產生了疑問。
相關資料顯示,犯罪嫌疑人孫大民,在2010年除夕夜,涉嫌謀殺魏啟明夫妻二人,因為當時沒有直接的證據,加上外來的幹預,孫大民羈押半年就無罪釋放了。三年後,他又犯下了謀殺案,這次是直接被人堵在了出租屋裏。
據報案的外賣小哥陳述,點了外賣的孫大民,遲遲不開防盜門,透過敞開的木門他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孫大民渾身鮮血,所以才報了警。
當時雖然有些懷疑,廖行凱還是個普通警員,沒有什麼發言權,加上案情證據確鑿,犯罪嫌疑人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麼會殺了吳想弟,所有的直接證據都明白無誤,案件很快就宣判了,死緩!
孫大民的親戚已經退休了,失去了幹預案件的關係,在廖行凱的判斷中,除夕血案應該是孫大民做的,讓他逃脫了法律製裁,出租屋血案頗有疑點,孫大民反而被關進了監獄。這也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最近局裏下發了清理冤假錯案的通告,保證人民群眾有安全穩定的生活環境,晉升為副隊長的廖行凱,趁機拿出了孫大民的卷宗。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是警察的神聖職責,雖然孫大民不是好人,但對案件本身有疑問,廖行凱不打算順水推舟的放過。
疑點有好幾處,首先就是動機。孫大民沒有殺吳想弟的動機,孫大民有穩定的家庭和公司,之前和吳想弟沒有任何關係,為了一個小姐,他沒必要牆間後殺人。孫大民不缺錢,吳想弟通過做小姐賺錢,他倆沒有產生衝突的潛在誘因。何況孫大民本身就有過犯罪嫌疑記錄,他不應該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據孫大民公司的跟單員回憶,吳想弟曾經戴著口罩,說是做社會調查的大學生,來找過孫大民。一個小姐,晚上工作白天休息,她搞社會調查幹什麼?不符合常理。在調研公司做兼職賺錢?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如她工作兩晚上賺的多呢。
看著吳想弟的照片,跟單文員辨別不出,到底是不是那天下午找孫大民的人,反正頭發、身材什麼的都差不多。
死者吳想弟的購物記錄,與她枕頭邊那部手機相符,手機卡也是吳想弟登記的。手機裏的聊天記錄打印出來有厚厚一疊,記錄也沒什麼破綻,看上去就是城市男女互相撩騷的正常聊天。
吳想弟名下有兩部手機,跟孫大民聊天這部,是案發前兩個星期買的,她的同事們都不知道她有新手機。和吳想弟聊天的男人很多,也都是互相勾搭的內容,但她隻和孫大明見了麵,見了一麵就被殺了。
很多小姐利用網絡工具自己聯係客戶,賺點外快也是正常的,作為小姐的吳想弟,冒充大學生聯係孫大民,放著上班的錢不賺,反而去跟孫大民勾搭,從頭到尾都沒提錢的事情,這不符合她的一貫作風。
吳想弟雖然沒正麵答應孫大民的上床要求,但話裏話外的意思也沒拒絕,本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難道是事到臨頭反悔了,這才引起孫大民的激情犯罪?放在一般女人身上可以理解,可吳想弟是個小姐,根據夜總會裏老板和她那些同事的反應,她平時很摳門,愛占小便宜,上班很少請假,一心要賺錢。
她主動找上孫大民,就為了尋開心?白白跟孫大民做愛?這也是疑點之一。
孫大民供訴說,吳想弟約他到出租屋見麵,她根本沒反感的意思,而是積極主動的洗澡,進了房間等他。他跟吳想弟做愛後,忍不住困意睡著了,醒來就發覺自己手裏握著刀,吳想弟死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