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男友94(1 / 3)

劉小花很是淡然, 垂下的長睫毛, 冰雪似的容貌, 便顯得格外冷漠無情。

“你不是要報仇?當今武林恐怕沒什麼人能勝過你, 你可以下山報仇了。”

狼崽子盯了他半晌, 冰冷而僵硬的身軀動了動, 忽然綻開笑顏:“原來師父是讓我下山報仇, 我還以為師父要趕我走。”

狼崽子蹲下來,抓著劉小花青蔥般的十指。明明用力得冒出青筋,施加在他手上的力量卻輕柔得不可思議。

他喃喃低語:“你嚇壞我了, 師父。”

劉小花靜默,然後說道:“我的確要趕你走。”

狼崽子抬頭,說出來的話愈發輕柔, 仿佛怕氣大了將人嚇跑。

“別開玩笑了, 師父。我下山報完仇就回來,繼續待在師父的身邊, 照顧師父, 伺候師父。一直一直陪著師父。我不會離開師父的。師父不必擔憂。”

劉小花皺眉, 狼崽子心緒難平, 激動得很。卻還在這裏假仁假義的演戲, 沒勁兒。

他抽回手, 絕情至極。

“我沒說笑。你下山去就不必回來。”

狼崽子垂著頭,不言不語卻賴著不走。就像一隻大狗,被主人家棄了, 卻怎麼也不肯走。傻傻的也不懂撒嬌祈求, 就隻會坐在一旁可憐兮兮的看著。

可劉小花心腸硬啊。

他一開始收養狼崽子的目的就是為了玩養成,沒玩成,倒招來一頭白眼狼。他自然沒興趣繼續浪費時間了,當下就起了讓狼崽子離開天山的念頭。這念頭一起也就停不下來了。

狼崽子沉默了許久,默默的站起退開兩三步。

劉小花便抬頭,正好見他全貌,不覺一陣恍惚。

眼前青年修長身形,勁腰長腿,充滿了爆發力。俊眉修眼,顧盼神飛。端的是一錚錚好兒郎,俊俏至極。如是下山,怕要引不知多少女子生死相托。

再想想當年還是一個小團子的狼崽子,因逢大難,神思不屬。成日鬧著要報仇,可連天山都走不了。雖然鬧騰得讓人有些煩,但可愛也真是可愛。

誰知一晃眼,小狼崽子變成了大狼崽子。想想也真是唏噓。

劉小花學著人那樣感慨不已,裝模作樣的。須知時間於他不過虛無。

出於一番十五載共處的情義,劉小花作死的問了一句話。

“你叫什麼?”

青年陡然抬眸瞪著劉小花,眼底的不敢置信在看見所敬所愛之人滿臉不在乎之時逐漸讓血紅浸染,變得可怕可怖,猶如修羅。他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狂暴,幹啞著聲音問他:“師父……不知道徒兒的姓名?”

劉小花頓了一下,覺得狼崽子有些莫名其妙。他仍是不知死活的……作死。

“知道。”頓了頓,又補充:“以前知道,後來忘了。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那話,隨意瀟灑,真如仙人一般自在。隨意的一句忘了,將他當成了無名花草,讓他在頃刻間明了原他不過低賤卑微。在劉小花的心中連一點微小的痕跡都沒能留下。

青年恨得發狂,恨他師父的冷漠無情,恨他的淡然灑脫,恨他對他的毫不在意,更恨他何以在今日將他所有念想一並打碎。隻是他終究是狼,為王的血統注定了他懂得如何潛藏自己的狼子野心,如何掩飾狂暴的情緒。

青年恨,可他更愛。他更愛劉小花,他的師父,淡然灑脫俊美如神靈的師父。他亟欲將一身愛|欲染與的愛人。

愛恨糾纏,如置毒火之上煎烤。痛苦二字不足以形容他此刻所受的煎熬。

“師父,我叫王鑠爵。師父要記住了,別再忘。”

劉小花怔怔然,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到了狼崽子咬牙切齒的聲音。不過就算聽到了也不在乎。揮揮手,將人遣退。

“你今日便下山。”

真是,迫不及待的要趕他走。

王鑠爵鬆開捏緊的拳頭,扯開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再抬眸時已是一片冷靜,拱手恭敬的說道:“徒兒,謹遵師父旨意。”

說完,他蹲下將傾翻的汙水清理幹淨,把銅盆端走。臨出門時又回頭問劉小花,“師父,是不是這個天下沒人對付得了你?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束縛你?”

“自是沒有。”

其實有。但劉小花不會說。太敗壞無所不能的形象。

“是嗎……”

劉小花不耐煩,覺得王鑠爵唧唧歪歪的太優柔寡斷。不過他沒把那股不耐煩表現出來,僅僅是微微皺起眉頭。

王鑠爵熟知劉小花,他的任何微小的動作神情他都能猜出意思來。顯見如今劉小花對他很不耐煩。

他深愛的師父對他,不耐煩!!!

王鑠爵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瘋得徹底。

明明想將師父禁錮起來永遠鎖在自己能撫摸擁抱的地方,讓他說不出狠心的話隻能吐出甜蜜的呻|吟,讓那張總是雲淡風輕的臉流露求歡的媚態。他想得發狂啊。

可明麵上他還必須冷靜自持,冷靜的離開。

靈魂和軀殼脫離了一般,一個冷靜得可怕。一個在叫囂著瘋狂。

“師父,徒兒走了。”

劉小花給他的回應是背轉身,冷漠無聲的催促。

劉小花的內心真是不耐煩,他不喜歡王鑠爵這類的人。太不坦誠,心機太深沉。

情緒波動那麼強烈,全數針對他。麵上還能裝得多麼孺慕,真是頭心機深沉的狼。

劉小花稍微有些後悔選錯了人,早知當初隨意選個人,別去看那命格。也許他如今能體會到何謂愛情。

王鑠爵站在庭院外,身後就是劉小花的居室。他摸著自己的手,在回味。眼裏帶著瘋狂的執著和沉迷。

那手,方才觸碰到了劉小花的臉。

王鑠爵緩緩的笑,笑逐漸擴大,是一個無聲的笑,如同一個瘋子。他在心裏默念:師父,待徒兒了卻塵事,即刻回來。永遠的陪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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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鑠爵天資聰穎,加之武功蓋世。不出一年就查清當年滅他滿門的仇人並一一報了仇,並且在江湖中獲得極高的威望。他無視那些男人女人的情意挽留,推辭名利地位加諸身,一心一意思念著天山的仙靈。待他迫不及待趕回天山時卻隻見到劉小花重新收養了一個孩子,將曾經對待他的疼愛全數賦予那個賤種。

王鑠爵在門外被凍得瑟瑟發抖,就算內功護體,就算早就習慣了這嚴寒,他還是冷得瑟瑟發抖。身體冷,心更冷。

居室裏曾是他的位置坐著賤種,屬於他的師父握著賤種的手教習學字,將獨屬於他的溫柔毫不吝嗇的給了別人。

冰冷、仇恨、嫉妒相互交纏,最終化成了悲涼和傷心,可憐兮兮猶如被拋棄的小狗。

“師父……”

劉小花終於從居室中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王鑠爵。

王鑠爵可憐兮兮的,祈盼得到劉小花的憐惜。

“你怎麼回來了?”

王鑠爵連忙解釋:“我報完仇了,回來陪師父——”

“我不是說了,不要回來。”

王鑠爵渾身僵硬,理智處於崩潰邊緣。直到那個賤種跑出來抱著劉小花的小腿叫了一聲‘師父’,而劉小花回以溫柔注目。理智的弦‘錚’的一聲崩斷,視線裏隻容納進劉小花。

天地都變得昏暗,景物全數成灰燼。唯有劉小花一人,是如畫風景。

記憶裏隻記得劉小花愕然、驚訝、憤怒到驚慌的表情,最後全都變化成一張泫然欲泣、飽經情|欲折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