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稷見馮異被馮淑嘉安撫下來,點點頭,讚同道:“馮姑娘說得對,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應對眼前的難關,不要被裁雲坊一舉製勝。”
至於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等打贏了裁雲坊再調查也不遲。
而此時的裁雲坊密室裏,姚知禮正一臉焦急地詢問怡然安坐的安期生:“安老板,現在裁雲坊新款冬衣大勢已成,不知你何時能夠替本官引薦尚書大人?”
姚知禮和安遠誌同朝為官,當然不會不相識,他這裏的“引薦”當然不是平常見一見的意思,而是想要通過安遠誌的關係,加入汾陽王的陣營,分一杯羹,不論是權勢,還是銀子。
姚知禮算盤打得極為響亮,等利用完潘玉兒得了汾陽王的看重之後,再把她獻給隆慶帝邀媚取寵也不遲,這樣帝王權臣,全都入了他的觳中,還愁不能富貴綿綿,永祀不絕嗎?
可惜,先前他自恃身份,一直克製著沒有親自前來求問,隻是派了長隨來問話,卻都被安期生給敷衍過去了。
這眼見著對方有過河拆橋的架勢,姚知禮再也按捺不住,幹脆也顧不上有失身份,親自來找安期生討一個準話。
安期生此時正擺弄手裏的鼻煙壺,微眯著眼睛來回欣賞著上頭的仕女圖,神情陶醉享受,聞言漫不經心地回道:“姚老大人別著急嘛,這種事情,哪裏有那麼容易的,你以為是大街上賣大白菜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菜,銀貨兩訖?還是山匪賊人,交上人頭,就算是入夥了?”
這話說得有點難聽,態度更是倨傲輕慢。
姚知禮宦海沉浮大半輩子,尤其是做了國子監祭酒之後,門生故吏無數,走到哪裏不被人恭敬地稱呼一句“大人”“老師”的,就是隆慶帝召見了他,也少不得誇讚兩句“為本朝培養國之棟梁”的話,又何曾被安期生這樣低賤的商人如此輕慢過,聞言頓時臉色漲紅,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要拂袖而去。
他做官多年,最明白這其中的門道,該低頭時低頭,該奉承時奉承不假,但是那也要看對方是誰,對著安期生這樣一個卑賤的商人,尤其是對方現在正急需要他的幫忙打敗最大的競爭對手芙蓉裳,他若是還一味地低頭,讓人看輕了去,隻怕這件事就更難做成了。
果然,見姚知禮生氣了,轉身就要忿然離去,安期生連忙放下鼻煙壺,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去,以身擋在姚知禮麵前,笑嗬嗬地挽留道:“姚老大人別著急嘛,咱們有話好好說。”
姚知禮本就是做做姿態,嚇唬安期生一下,見狀順勢停下腳步,臉色卻依舊鐵青冷峻,微昂的下巴,全是身為國子監祭酒的驕傲清峻。
安期生在心裏撇撇嘴,呸,當了biao子還想要立牌坊,所以說,他最看不上這些所謂的文人了,一個個表現得比誰都堅貞不屈,實則是一身軟骨頭,權勢利益當前,就讓他們趴下來當狗,他們都願意趴在地上,諂媚地“汪汪”叫上兩聲,隻為討得一根剩骨頭。
安期生心裏雖然不屑,麵上卻不敢在再有所怠慢,畢竟,姚知禮現在手裏握著裁雲坊的“命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