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誌國新婚不久,就接到北方軍馬場的調令,新郎官的喜悅還圍繞著他的身心,迷醉還有感動。這時,遙遠的邊疆又在向他招手,神聖伴著激情。他意氣風發步伐矯健的穿過大街,走進小巷,準備回家向妻子宣告這個喜訊。此時的齊誌國玉樹臨風身穿軍裝,雄姿英發腰挎手槍,正在他得意忘形之際,一種非常恐慌的感覺突然襲來,好像天就要塌了,地就要陷了,後背一陣陣發冷。
就在齊誌國為這種感覺納悶的時候,腰上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了,接著他聽到有人用冰冷低沉的聲音說:“我隻要你的槍,不要你的命,站著不動,就死不了!”
身後的聲音蒼老陌生冷酷無情,同時帶著透骨的殺氣,顯然不是熟人開玩笑,那人用一隻手抓住齊誌國的肩膀,五指如鉤,力道很大,使他不能轉身,同時腰間被頂得生疼,憑著軍人的直覺,齊誌國知道那是個鐵家夥。
那人見齊誌國沒有反抗,便伸手朝他的腰間摸去。這時,齊誌國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好家夥,這是要繳我的槍啊!
頭可斷,血可流,革命軍人的槍不能丟!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年輕氣盛的齊誌國,根正苗紅的齊誌國,被******思想武裝了頭腦的齊誌國大喝一聲;“去你媽的!”轉過身飛起一腳,將身後那人踢翻在地。
那人雖然倒在地上,手裏的槍卻沒有撒手,他對著齊誌國連扣了幾下扳機,可是槍沒有響。
撿了一條命的齊誌國猛撲過去,幾下子就製服了他。看到對手已經被自己打得動彈不得,齊誌國解開鞋帶縛住他的雙手,然後坐在地上喘息。直到此時,齊誌國才看清楚對手竟然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貌不驚人,衣衫襤褸,老頭剛才手裏的槍是那種老掉牙的“鐵公雞”,齊誌國把“鐵公雞”拿在手裏拉了幾下槍栓,發現鏽得很厲害,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鬼門關前走了回來。
後來經過審訊,老頭是潛伏下來的特務,二十多年無人問津,隱姓埋名。他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既沒有人聯係他,也看不到自己人打回來的希望,這一天,也是鬼迷心竅,靜極思動的老特務想更新一下自己的武器,就上了街到處尋覓下手的目標。
尋找了一上午,也看見了幾個佩戴手槍的人,可惜不是愣頭愣腦,
就是膀大腰圓,老特務想了想自己的年紀和體力,沒敢輕舉妄動。
正要放棄的時候,他看到了長的像白麵書生一樣的齊誌國。老特務以為他是部隊的文職幹部,沒想到是個偵察兵,還是偵察兵裏的高手。
一九六九年,齊誌國帶著妻子和一個三等功來到了北方軍馬場。第三年,他們的寶貝兒子齊東強來到了這個世間。
早上起來,一夜未曾安眠的齊誌國出門上班,他依然沉浸在昨晚不祥的感覺當中不能自拔。在路過小菜園的時候,齊誌國故意停留了一下,假裝朝裏麵張望,然後猛一回頭,他看到梅花正站在門口
往這裏瞧,見他回頭,梅花仿佛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回屋了。
齊誌國沒有等到下班就像一個賊似的溜回了家,他知道家裏麵沒有人,梅花上山出工了,兒子和幾個朋友在大商店門前彈玻璃球。他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來兒子捕鳥用的夾子,取下了上麵的彈簧,然後用鉗子一點一點的把彈簧捋直,今天,他必須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這件事關係到一家人的命運和自己的良心!
家屬隊篩沙子的人圍坐在一起,當中鋪著麻袋片,她們拿出蘑菇醬、酸鹹菜、羊角蔥、小白菜、水蘿卜,就著發麵餅、涼饅頭,有說有笑,吃得異常香甜。偶爾噎住了,軍用背壺裏還有紅茶水。陶迎春奇怪的發現梅花站在沙坑的上麵,望著場部發呆。
陶迎春喊她吃飯。梅花搖搖頭,神情凝重地坐在一塊大青石上。
陶迎春以為她胃口不好,根本就沒有在意,繼續坐下來邊吃飯邊說笑,忽然某個話題涉及到了敏感的床笫之歡,引起了婦女們一陣尖笑和怪叫。
吃飽喝足,陶迎春建議大夥早點幹活,下午提前回家做飯,婦女們一致同意,嘰嘰喳喳的起身去拿工具,沒有吃飯的梅花也從沙坑上麵走下來,抓起一把鐵鍬開始工作。
就在婦女們掄著鐵鍬汗流浹背的時候,場部的吉普車朝沙坑飛馳而來,到了婦女們的跟前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從吉普車的前門下來的是保衛組的組長吳成光,後麵緊跟著兩個背著半自動步槍的民兵。
梅花歎了一口氣,癱坐在一堆沙子上。吳成光臉色蒼白用發抖的聲音對梅花說:“弟妹,你應該知道怎麼回事,跟我走吧!”
齊東強、胡衛東和二扁頭在大商店門前彈玻璃球,他們既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每天除了吃飯就是變著花樣的玩兒。旁邊看熱鬧的除了王三蛋,還有詩人金福山。金福山麵前擺著幾個角瓜,幾捆菠菜,角瓜是學校食堂從外地進的,菠菜是學校菜園老楊頭的勞動成果,如果晚上沒有放映任務,宿舍食堂吃不完的不好存放的菜,就由金福山負責賣出去。角瓜五分錢一斤,菠菜一毛錢一捆,金福山已經賣出去三個角瓜,二十多捆菠菜。
“金叔,我買一個角瓜。”知青點的毛胖胖過來買菜,等了好久,見金福山專注於幾個孩子的玻璃球大戰中不能自拔,隻好怯生生的招呼他。
金福山接過毛胖胖挑好的角瓜,拿在手裏掂了又掂,然後對毛胖胖說:“三斤八兩,一毛九分錢。”
“金叔,你賣菜怎麼不帶秤啊?”毛胖胖以為金福山在逗她玩兒,“我這是給知青點買的菜,差了可不行,回去要過秤的。”
金福山笑著說:“你放心吧,金叔手頭有準兒,我幫著場裏賣了好幾年菜了,像這種角瓜、窩瓜用手一掂,差不了一兩。”
“金叔,你別鬧了,快點去大商店借個秤,我著急回知青點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