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嗯”了一聲, 繼續往下說:“其實我當時特別不願意被人說是許寧的女朋友。感覺好像非得上趕著蹭熱度一樣。我一點兒也不想被貼上這樣的標簽。我就完成了各項手續, 然後申請走了。”
主持人各種哼哼哼, 表示有點兒渣, 竟然就這樣一聲不吭地丟下人走了。
陸秋點頭:“我也覺得自己超級沒有擔當, 挺過分的。可是那個時候,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對我先生開口。他的優秀對我而言, 已經是非常大的壓力。他特別照顧我,那個時候已經開始幫我找高中國際部的教材,想暑假裏先幫我把基礎打好, 這樣高中就不會太辛苦了。”
主持人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疑惑道:“哎,許博士該不會是跟姐夫學的吧?”
陸秋笑了:“我覺得也是。其實多多姐跟陳哥, 就像是我們的標杆一樣。好多事情, 我先生和我,其實都是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學。但是, 抱歉的是, 我先生學得很好。我跟不上, 我距離多多姐差遠了。我始終自卑。所以一直到我離開之前, 我都沒能親自跟我先生說出口。我隻是往他的郵箱發了一封郵件, 然後就落荒而逃了。”
主持人疑惑道:“你發郵件說了?”
陸秋笑了:“可是那個郵箱當時我先生已經不用了。因為有病毒攻擊過嘛, 他當時主要用的是另外一個郵箱。我在那封郵件裏留了我在美國的地址跟聯係方式。我非常自私地將問題拋給了他,如果他願意,那麼還可以聯係我。”
主持人搖頭:“姑娘啊, 這樣真的太危險了。還是當麵鑼對麵鼓地把事情說清楚才是解決問題的正道。這樣是不行的!”
陸秋點頭:“可不是麼。我一直沒有等到我先生聯係我。我覺得可能他是生氣了, 也許他再也不想理睬我了。可我當時也不想就這樣放棄自己的人生,我希望能有一個轉機,我可以獨立自信起來。在美國讀高中,真的非常辛苦。我換過三個寄宿家庭,要應對大量的閱讀,逼著自己去適應去學習。其實那個時候,我特別特別渴望我先生能給我一些安慰。”
主持人接過話:“可是沒有。”
陸秋笑著點頭:“當時我先生也非常難受。後來我們在一起以後,他跟我講,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我選擇了更好的生活,離他而去。他的自尊心也受到了非常大的打擊。”
主持人感慨道:“這擱著誰家,一早相中的小媳婦,都帶進家裏,給姐姐相過了,也梅花也要給種下了。結果眼睛一眨,小媳婦不見了。誰能不崩潰啊。”
陸秋就是笑,沒有吱聲。
主持人接著問:“如果時光倒流一回,你還會不會去美國讀高中?”
陸秋斟酌了片刻,不再遲疑。她點了點頭:“會。我還是非常感激這段人生經曆的。雖然非常非常的辛苦,我自己都害怕撐不下去了,但是我收獲了很多。起碼這段人生經曆告訴我,我自己也能獨立地去應對問題解決問題。這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
主持人笑著道:“也就是說,其實那幾年的時間裏,你們沒有聯係,對你來說不完全是壞事?”
陸秋沒有立刻回答,她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雙刃劍吧。這段經曆逼著我成長獨立,但同時對我們傷害也大。老實說,到後來,我幾乎已經放棄跟我先生的感情了。年少時的悸動,似乎非常容易隨著時間流逝煙消雲散。”
主持人來了興趣:“那你們又是怎樣突破這樣一個階段的?據我所知,你是在加州藝術學院讀的大學,許博士高中畢業後就去了蘇黎世啊。”
陸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其實這個要感謝多多姐跟甄鐸哥。當時她在美國辦婚禮派對的時候,我和甄鐸哥在同一個義工組織。我就求著甄鐸哥帶我過去看看。嗯,我是希望可以碰上我先生的。不過那次他沒有去。後來多多姐把我的聯係方式給了我先生。”
主持人試探著問:“然後許博士就聯係你了?”
陸秋搖搖頭:“不是,他是突然出現在了我麵前。從我給出聯係方式給多多姐以後,我就一直等著。是我怯懦,在他麵前,我始終缺少了一份自信。我不敢邁出那一步,我始終期待著他能過來。”
主持人感同身受地點點頭:“因為是他,所以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哎呀,頭發怎麼那麼糟糕,臉色怎麼那樣差。反正怎麼著都不對勁。”
陸秋笑了起來:“對對對,當時我看到我先生出現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我當時臉上還沾著油彩,可以說是蓬頭垢麵。看見他的第一反應,我嚇得想把門板合上。這樣子沒法見人啊!”
主持人大笑:“那你就讓千裏迢迢漂洋過海過去的人吃閉門羹了?”
陸秋不好意思地捂了一下臉:“沒成功,他還是進門來了。我當時特別羞恥,房間裏很亂啊。我前一天吃的披薩盒子還丟在邊上呢。然後我先生一句話沒說,先幫我整理屋子了。”
台下觀眾發出一陣爆笑,主持人幹脆笑得靠在了沙發上。隔了大約三十秒鍾,她才認真地點點頭:“沒差了,陳先生跟你家多多姐久別重逢後,也是先做家務的,這真是妥妥的居家風格啊!”
陸秋尷尬道:“當時我就在邊上看著,手腳就跟僵硬了一樣。我壓根兒不知道該給出怎樣的反應。其實那個時候,在外人看來,我已經算是完成了學渣的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