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讓我用我的餘生來補償我曾經對你造成的傷害。”
林玦搖頭:“你已經不欠我,不,實際上你從來就沒有欠我什麼。就這樣吧,我不會再為難你。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麵了。”
她將手從他掌中抽出來,淡淡對他一笑:“保重,阿守。”
說完,她便轉身,一步一步走出病房的門口。
“等等。”隻是還未到門口,他卻又叫住她,,“走到這一步,城中村那裏你要怎麼辦?據我所知,這些其實都是葉市長的一手策劃。”
原來他已經都知道。
隻是沒有自己的順水推舟,或者說推波助瀾,城中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她無意毀掉江城的記憶,也從來排斥那些為了利益而對文化記憶的大肆損壞。箭在弦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讓其不發。
“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之,我現在會盡己所能將城中村保下來。”說罷,她自己都不禁嘲弄一笑,“昨天我還要親手拆掉那條老街,現在卻又在這裏說這種話。我真是個荒謬不過的女人。可即使這樣說,大概也隻是句空話,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裏有本事說拆就拆,說留就留。”
“你先將拆遷時間盡量往後拖,其餘的我來想辦法。”頓了頓,他似乎是有些無奈的開口,“雖然你剛剛對我說了保重,隻是恐怕接下來為了城中村,我們還有一段時間得常常碰麵。希望你不要太不自在。”
林玦淡淡笑了笑:“既然已經釋然,就不應該在意見與不見,我之所以說再見,不過是因為自此以後,我還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見麵的理由。現在因為公事,我當然不會覺得不自在。”
“這樣便好。”他像是沉默思考了片刻,在林玦再次邁步之前開口,“你昨天為什麼會撲上來?”
林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敢麵對那種場麵。”
不敢再一次看到有人以那種方式消失在自己眼前。
回去後,林玦簡單地將事情給周憶南說了一遍,雖然她描述的輕描淡寫,但是在提到盛正守跑上馬路去撞車的那一段時,坐在她對麵用餐的周憶南還是驚的差點咬到了筷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愣了半天,忽然又噗嗤笑出來。
他笑著搖搖頭:“真是想不到盛正守會做這種不理智的事。他竟然能為了你連小命都不要了。”
林玦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下意識反駁:“他幹這種蠢事可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贖他犯下的錯。”
周憶南歎了口氣:“林玦啊林玦,你一向聰明,何必這個時候自欺欺人,你想想,如果換了別人,他會這麼做嗎?”
林玦噎住,即使不願承認,也不能反駁這個太過明顯的事實。實際上,在醫院中,盛正守就說過他隻是為了她的痛苦買單。
她其實一直知道盛正守對她的心思,甚至還卑劣地利用過這種感情。隻是她卻無法去正視,因為害怕一旦正視,她便從此泥足深陷。
她終究隻是一個世俗女人。撇去之前的恨意,被盛正守這樣的天之驕子愛上,她如何不可能心生波瀾,暗自得意,那些不可告人的微妙虛榮,如何不可能蠢蠢欲動。同樣的,自然也會誠惶誠恐,患得患失——因此,即使她決定重新擁有一段感情,也不可能是盛正守這樣的人。
周憶南見她沒有回應,便繼續道:“說實話,自從盛正守退出城中村項目後,我想了很多。其實從頭到尾,他就沒有做錯過什麼。我們將莫須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確實有失公平。我知道你的顧慮,即使沒有恨,你和盛正守也不可能去談愛,對嗎?作為你的哥哥,我當然也不願意你和他在一起。在這種家庭中生活,很多快樂都會剝奪。這幾年我真的有體會,所以不希望你重蹈我覆轍。”
“我沒有愛上他。”林玦生硬而言簡意賅地回應了周憶南所有的話。沒有愛,自然就無須再說任何。
周憶南稍稍怔住,本來在喉中的下文全部被吞了回去。他無奈地笑笑:“算了,你向來聰慧,哪裏需要我指點。”
他這樣一說,林玦反倒有些過意不去:“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這件事於我來說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她頓了頓,又加了句,“至少現在沒有必要去考慮這些。”
周憶南也知多說無益,便轉了話題:“那城中村那邊,我們該怎樣做。”
“我已經通知工隊拆遷暫時延後。”她頓了頓,“不過也不可能毫無理由地拖太久,葉市長那邊肯定就過不了關,再者,耗太長時間韋宏也有不小損失。”
他皺了皺眉:“你說盛正守會想辦法。那他有沒有說什麼辦法?”
她搖搖頭:“他說想辦法,是因為城中村對他意義重大。他不是喜歡賣關子的人,沒有告訴我肯定就是還沒想到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