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一襲白衣的少女,猶如花中彩蝶,時而撲向這裏,時而撲向那邊。一手撐著紙傘,一邊還對空氣說話嬉笑,引得周圍過路的人側目議論。
她時而挑選胭脂首飾,對著孟九的魂魄問是否好看。時而湊到一些新奇玩物和雜耍近前,指著那些事物與少年分享。而她身旁的少年,隻是微笑,時不時搭上一兩句話。隻是當少女看不見的時候,他才會露出一絲的苦澀和不舍。
我和徐齊跟在後麵,無奈著看著她。而那隻修成精怪的白狐,此時正抱在我的懷中,可能是少女覺得麻煩,進了市集沒多久,就交給我保管了。
此時那小東西,正舒舒服服的蜷縮在我懷裏睡的正香。
“我跟你說,那丫頭這麼折騰下去,趕明兒個,全應天府都會知道嶽家小姐得了失心瘋的。”徐齊無不擔心的說道。
“我有什麼辦法?我隻答應吳心這七天看著這姑娘,但又做不了什麼,隻能隨她了。”我無奈的回答。
再看那邊,嶽玲瓏跑到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老漢麵前。
“大叔,來兩串冰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大叔見她隻有一個人,不禁問道:
“姑娘,你一個人,吃兩串糖葫蘆?”
少女甜甜地一笑:“放心把大叔,吃的完。”
大叔不解的離開,少女則舉著糖葫蘆對孟九說:
“孟大哥,你答應過我請我吃糖葫蘆的,可現在你請不了了,那就換我請你吃吧。”
少年呆呆的凝視著她,輕輕俯下身,向著糖葫蘆咬下去,可虛無的魂魄穿過晶瑩的果實。少年抬起頭,眼中含淚,卻依舊微笑著對少女說。
“好吃,很甜。”
這一刻,少女也壓製不住心中的痛楚,淚水如同斷線的風箏,從兩頰撲簌簌的滑落。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每天都要去一個地方,大到秦淮河的畫舫,小至應天府新興的一種砸罐子的場子。
每一個地方,每做完一件事,少女都會燒掉一封信。她說上麵是孟九出征後,兩人寫下的約定,現在實現一個,就燒掉一個。從此,便沒有遺憾了。
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第六日。徐齊不知又坑了哪戶人家,自己跑去捉鬼了。而我,則繼續陪著嶽家小姐,度過最後一天。
在郊外的草地上,少女放著風箏,小白狐跟著她上躥下跳,她時不時向我們這邊揮著手。而站在我身邊的少年,依舊微笑著看著她,揮手示意她小心。
我舉著紙傘,與少年並肩而立,相對無言。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少年魂魄幽幽的說道。
“白先生,可否答應孟九一個請求。”
“說吧,能做的,小爺一定辦到。”
“不知···你們的法術裏,有沒有可以讓人忘掉記憶的法子?”
“應···應該有吧···”我不解的看著他。
“那我請你,想辦法讓玲瓏忘記我,忘掉我們之間的回憶。”少年痛苦的咬住了嘴唇。
“你···你這又是何苦,你怕你走後,她會傷心,就想著他如果忘記你,就會好過一些?”
少年點點頭。
“可你又沒有想過,失去這些回憶的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她的記憶中會出現一段怎麼也想不起的空白,那種失落和無助,你忍心麼?”
少年默默無語。
“那至少,比她守著這段回憶,痛苦的活下去要好。我知道,白先生對玲瓏有意,孟九在此懇求先生,照顧好玲瓏,拜托了。”說著,少年單膝拜倒。
我一陣慌亂,可一扶之下,才意識到根本無法觸摸到他。
“行了行了,我答應你便是。”
“多謝白先生。”
少女匆匆向我們跑來,眼神古怪的看著我們。
“嘿嘿,這個,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回了吧。”
我胡亂找個借口打破尷尬,而少女卻眼神黯然的低下頭。過了許久,她緩緩抬起頭,說道。
“你答應過我,陪我一起看煙花的,可現在···”
“包在我身上。”我立刻插嘴道:“不就是看煙花麼,明天晚上,我給你們準備一場最好看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