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立刻衝上前,查看李老頭的情況,卻發現老爺子已經出現陽衰的征兆。頭上的傷口是小,但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股怒氣攻心,眼看著性命就是不保。
“劉一手!快把李二蛋扛回聚寶齋,讓柔丫頭看看,興許還有得救。”王八爺果斷的對劉一手說,然後老爺子站起身,轉向打在一起的一群人,運足底氣,爆喝一聲:
“都他爺爺的給老子住手!!!”
眾人被這雷霆般的吼聲震住了,紛紛停下動作,看向王八爺。八爺見局勢穩住了,緩步走上前。廟街的街坊看到是八爺來了,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恭敬地看向老人家。
對麵張府的家丁見到這陣勢,也有點蔫兒了,方才詐唬得最凶的管家,這會兒點頭哈腰的湊上前,諂媚的說道。
“呦!八爺。怎麼勞動您老人家來這了,要不小的請您到府上喝杯茶,咱們有話好好說。”
“少他爺爺給老子放屁!”八爺根本不吃這一套:“快叫你家姓張的小畜生給老子滾出來,當著街坊們的麵,數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二丫那丫頭人呢!?”
“八爺···二丫···他們說,二丫死了···”旁邊一個屠戶打扮的中年人說道:“出事兒沒多久,我們幾個老夥計就跟著老李趕來了,可這幫畜生死活不讓我們進去啊。白白耽誤了兩個時辰,方才這管事兒的出來,說,說咱們二丫死了。”
說到這,中年漢子有點哽咽。
“老李一時想不開,就撞了石墩子。我們忍不下這口惡氣,就跟他們打了起來。八爺,俺們今兒個非要砸了這張府,給二丫討回個公道!”
“對!沒錯!”周圍的街坊眼神憤怒的應和著。張府家丁畏縮的向後退了幾步。
“我****祖宗!”隻見八爺一巴掌把管家抽飛了出去,一張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他凶神惡煞的一腳踹飛了擋在麵前的幾個家丁,三兩步衝到府門前,大喊一聲:
“給老子衝進去,出了事兒,我扛著!”
有了八爺這句話,幾十個街坊一窩蜂的衝了進去。我護著蘇陽和朱高熾,緊跟在大隊後麵進了張府。可剛衝進去,就聽丈夫後院有人大喊。
“不好啦!柴房失火啦!快救火!”
隨著走水的銅鑼敲響,後院那邊一股子濃煙騰空而起。張府上上下下開始忙活著救火,把我們一群人晾在的當場。
“****祖宗的,跟老子走,我倒要看看,姓張的小畜生在玩兒什麼花樣!”
我們跟著八爺直接衝進後院,隻見一群下人忙裏忙外的幫著救火。一個滿麵煙塵,衣衫破爛的公子哥兒,正被幾個下人扶著坐在一旁休息。見到我們衝了進來,他嚇得轉頭就要跑。
還沒等八爺發話,賣魚和買菜的兩個老板,操起扁擔就衝了上去,三兩下就把攔路的家丁打翻在地,兩人一個飛踢,直接把那個公子哥兒踹了個狗啃屎。二人並未停手,趕上前兩根扁擔一架,硬生生將公子哥兒抬了起來,一套動作一氣嗬成,竟然是地道的練家子,還是那種經曆過戰場的軍伍把式。
懸在半空的的公子哥滿嘴鮮血,一身煙塵和泥水混在一起好不狼狽。他一邊嘶喊著救命,一邊掙紮著。
八爺走上幾步,左右開弓抽了那小子十幾個耳光,打的公子哥口噴鮮血,直接把那小子打傻了。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求幾位高抬貴手。”
公子哥兒一邊求饒,一邊竟然哭了起來。
“張程豪,老子****祖宗!二丫呢!老子問你二丫呢!”
此時的八爺仿佛變了個人,他不再是那個老神在在,一副一派宗師的架勢,此時的他,仿佛出籠的猛虎,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嗜血的殺氣。那是隻有在戰場上才能鍛煉出來的殺氣。他抓著張程豪的衣領子,眼睛裏血絲崩裂,仿佛地獄裏出來的惡鬼,把那個紈絝硬生生嚇尿了。
還未等他回答,身後傳來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二丫!二丫啊!”
我們轉頭一看,隻見幾個街坊,從燒著的屋子裏搶出來一具屍體。看身形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可她已經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七八成的身子已經被燒焦,隻有一隻穿著繡花鞋的腳,還有一隻左臂能看出個樣子。
方才那個屠戶正抱著屍體大哭,身旁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大叔大嬸也都扶著屍體痛哭。
八爺看到屍體,呆愣了半晌。突地轉身飛起一腳將被架在空中的張程豪踹飛了出去。
“老子要你的命!!!”
隨著八爺衝上去,兩個老板也下了死手,掄起扁擔就要將那小子拍死在當場。
千鈞一發之時,一聲雄渾有力的爆喝響起。
“都給我住手!你們眼中還有王法麼!”
眾人凝神一看,隻見一員身披戰甲的魁梧漢子,正帶著一隊巡防軍從前院衝了進來。看樣子,他不過二十多歲,卻生的異常雄壯。氣勢洶洶的走向我們一群人,掃了一眼後,竟停在了朱高熾身上。
“呦,大哥?沒想到你也在啊。難怪這幫亂敏敢私闖民宅,行凶殺人呢,原來是有世子殿下撐腰啊。”
聽這意思,這員年輕的將軍,就是朱高熾的弟弟,燕王的二兒子朱高旭了。聞名不如見麵,這廝果然如蘇陽所說,性情暴虐乖張。
還未等朱高熾搭話,王八爺走上前幾步,鷹隼一般的眼睛,直視著麵前這個比他高了一頭的年輕人。
“我王半山今天就要刮了這小子,你能把我怎樣。他張程豪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如今女娃娃慘死在他府上,我就要殺了這小畜生替天行道!”八爺這次真是急了,絲毫不在意麵前年輕人世子和將軍的身份,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呦嗬!原來是王八爺,難怪這麼大陣仗。那我也要告訴你,這裏是北平府,是我爹管轄的地界兒。不是你王半山的聚寶齋,在這裏,講的是王法,是我們朱家訂的王法。你要敢在我眼前殺人,我就調五百巡防軍,屠了廟街!”
一個年過半百卻身懷異術的老者,一個年少氣盛身份顯貴的少年,二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兩股無形的氣勢在二人之間衝突對撞,仿佛電閃雷鳴中的龍爭虎鬥,稍微一個不慎,就會血濺當場。
“夠了!”一旁的朱高熾終於被這令人窒息的氣勢壓迫到了極限。
“大家各退一步,將此事交與知府處理,即符合國法,又能還死者一個公道,可好?”
有了這麼個台階,風暴中心的兩個人終於收斂了氣勢,一場滔天大禍,就這麼暫時化解了。畢竟八爺不會拿整條廟街當賭注,而朱高旭,也不會真的做出屠街的蠢事。
就這樣,在眾人憤怒的目光中,我們將二丫的屍體收斂好,抬出了張府。而那個嚇的癱軟在地的張程豪,則仿佛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著朱高旭的大腿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