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耳邊不斷響起骨骼扭動時發出的喀啦喀啦的聲音,聽得我們們是一陣陣的發毛。隻見那些原本靜止不動的蠟像,此刻正怪異的扭動著,一塊塊蠟殼從它們身上脫落,露出下麵腐爛的屍骨。
大量的屍塊混雜著驅蟲脫落到地上,撲鼻的惡臭將我們熏得一陣陣頭暈。有的蠟像可能腐爛的比較嚴重,四肢甚至半拉身子就這麼直接斷裂掉在地上,可還是在陰氣的驅使下不住的蠕動著。
“哎呦,我去!這他媽怎麼都活了!?”劉一手罵道。
“劉一手,你帶著葛二莊主先走。小易,你帶著葛長生。我來殿後,快!”姬無情二話不說掄起手中唐刀就把身旁靠過來的一隻臘屍劈成兩半。
劉一手扶起已經嚇得癱軟的葛二莊主,背在背上就走。可我剛準備去拽葛長生時,卻驚愕的發現,貼在他臉上的鎮屍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燒成了飛灰。此時的葛長生,正雙目赤紅,獠牙外翻,長牙五爪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大爺的!”
情急之下我來不及拿符紙,隻得抬腳卯足了氣力踹了過去。隻聽得噗嗤一聲,我這一腳直接踹破了葛長生腹部的蠟殼,整隻右腳就這麼插進他的肚子裏。
“哎喲,我艸!”
我還沒來及罵出來,葛長生竟然順勢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脖子,一股大力傳來,將單腳著地的我拽了個趔趄。
“姐!救命!”
性命攸關,我也不顧不上麵子,直接向姬無情呼救。無情姐一扭頭,看見我斜臥在地上,葛長生和幾個僵屍正緩緩向我逼近。她一步跳了過來,一刀劃過,將三個臘屍的頭顱斬斷,抬起一腳踹開葛長生拽著我的爪子。
“不行,臘屍太多了,快跑出去!”
姬無情拉著我就往地窖門口退去。
可這群依靠陰氣複活的僵屍,本能的把我們四個活人當成了食物。此時此刻,早就裏三層外三層的把我們困在了當中。雖然我們離著地窖入口的樓梯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可那個方向,已經密密麻麻走過來七八個造型怪異的臘屍雜役了。
看著它們機械扭曲的動作,伴隨著難聽的嗚咽和呻吟,我們三人一時間慌了手腳。
硬闖的話,我們三個應該可以衝出去。可是葛二莊主此時丟了半條命的樣子,鐵定是要交代在這了。但我們又不能見死不救,雖然這老變態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壞事,可在真相公之於眾之前,絕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劉一手背著二莊主,我和姬無情一前一後苦苦抵擋著湧過來的臘屍。可雙拳難敵四手,近在咫尺的臘屍和狹小的空間,使得我們難以施展,姬無情功夫好,還能憑借手中的唐刀應對自如,卻苦了我這個半瓶子醋,隻能連推再踹的阻止臘屍靠近。鎮屍符貼在它們身上立刻就會被陰氣破解,而雷符劈在臘屍身上,似乎隻能暫時減緩他們行動,並未造成太大傷害。
終於,我們一個不留神,兩隻僵屍從我們左右兩邊分別拽住了葛二莊主的袖子和腳踝,眼看著就要撲上去撕咬。
突然臘屍群裏一聲憤怒的咆哮,葛長生竟然如同惡虎撲食一般,跳起來幾丈高衝著我和劉一手就撲了過來。
此時姬無情正跟幾隻臘屍糾纏,無暇顧及我們這邊,眼睜睜的看著這頭稍微成了點氣候的小僵屍揮舞著利爪,向我們幾個老弱殘兵撲了下來。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飛撲過來的葛長生,竟然沒有攻擊我和劉一手,而是三兩下將撕拽著葛二莊主的兩隻臘屍撕成了碎片。然後像瘋狗一樣左衝右突,把靠近的臘屍逼退了開來。
“走!帶著我爹快走!”
與臘屍搏鬥的葛長生聲嘶力竭的衝著我們喊道。
“我堅持不了多久,快把我爹帶出去!快啊!”
聞聽此言,我們幾人就是一愣,沒想到葛長生殘存的人性竟然抑製住了僵屍的本能和陰氣的侵襲。眼看機會就在轉瞬之間,我和劉一手一左一右架起二莊主就衝向門口,姬無情負責開路。葛長生則一個人與蜂擁而至的臘屍們撕咬在了一起。
雖然他已經是稍成氣候的僵屍,可麵對著同樣是行屍的同類,他的能力終歸還是有限。成群的臘屍撲將上來,撕裂一兩個,卻同時又有四五個撕咬上來。作為行屍,他們的行動全是憑借陰氣的驅使,根本沒有疼痛和畏懼,幾十頭臘屍一起撲過來,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葛長生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
不多時,他身上的錦服和蠟殼被撕咬得七零八落。裸露出來的屍骨也被拽的殘破不堪。可盡管如此,那個孤單的身影,依舊守在門口,憑一己之地抵擋著麵前殺不死的敵人。
“兒子!救我兒子!!!”
我們背上的葛二莊主突然一邊掙紮一邊叫喊,拚了命的想從我和劉一手肩上下來。他老淚縱橫的望著全身一片狼藉的兒子,眼睜睜看著一頭有一頭的臘屍在無情的撕咬著兒子的屍身。
“兒子啊!是爹對不起你!”淒厲的哭喊聲震顫著我們在場每個人的良心。
葛二莊主的確作惡多端,可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而葛長生雖變成僵屍,可他殘存的人性,卻也時刻記得自己的父親。看著這對父子再一次的經曆生離死別,我們三人不免一陣唏噓。
“爹!你們快走!”
葛長生已就衝著爬上樓梯的我們大喊著,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多少完整的身體了,右臂早已被扯斷,兩條腿正被幾頭臘屍啃咬著。盡管如此,他那破損不堪的臉上,依舊浮現出一種人類才會有的平和微笑。
“爹,兒子不孝,給您惹了這麼多麻煩。如若···如若有來生,請讓兒子再侍奉您終老。”
“姬大人,我死了,就當為所有被我爹害死的人填命吧。求您不要牽連我的家人,求您了。”
葛長生單手死死拽著門口的鐵欄,用他僅有的殘破身體,堵死了臘屍出來的通路。可我們都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僅剩下一些骨架的他,再也沒有凝聚陰氣的力氣,用不了多一會,他的身體就會被臘屍四分五裂。
姬無情默默的盯著葛長生,搖了搖嘴唇,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謝了!”葛長生淒然一笑,猛地轉回身,拚盡最後一絲氣力,嘶吼著將湧上來的臘屍群推了回去。
聽著耳後那減弱的嘶吼,我們三人也衝到了地窖的入口。不管二莊主如何掙紮,我們都強行把他扔了上去,隨即立刻關上了入口的機關。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突然從黑暗的角落裏伸出一雙手,拽住了我的腳脖子。我媽呀一聲跳起來老高,卻發現,原來是之前放在屋子正中的那個丫鬟的臘屍。此時正從桌子底下扭曲的爬出來,口中一邊吐著惡心的黑色粘液,一邊發出意義不明的呻吟聲。姬無情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將臘屍的頭顱砍下,一股黑血噴出,不多時臘屍就抽搐著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