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考老師說出不及格的一瞬間,女孩的眼中頓時湧出了淚水,還不等她開口求情,下一個等著考核的姑娘就催促她快點下台。
這是一座小城市Y城裏的工商職業學院裏電商網絡模特班的期末考試環節。
《網紅時代》這部電影是不是一部好電影,普通觀眾難以評判,但是這部電影裏,有太多讓人難忘的鏡頭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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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場上因為姿勢沒有擺夠,被老師給了不及格的姑娘,隻是聚焦的一點。
隨著電影的推進,她身後的大背景徐徐展開。
從2011年開始,中國電商市場進入起飛期。中國電商市場交易規模從2011年的6.4萬億,到2014年增長到13.3萬億,連續3年增長率達到26.6%、28.8%、27.2%。
2013年,新上任的Y□□將電商列為發展龍頭,搞全民電商。政府請來“電商創業之父”,讓他從市長到村長,從幹部到企業家,一級級普及電商發展的必要和前景。除了講課,政府真金白銀地讓“電商創業之父”領航打造電商培訓機構,讓當地民眾免費學習。最後發展成投投資五千萬的全民培訓。
政府還引入外來培訓人員,號稱要用兩年在Y市培養出30萬電商人才,同時要求每個鎮和街道都建立起電商園區。這種官方牽頭的衝鋒式的行動,加上Y市良好的商業基礎,讓電商產業在這個小城迅速開花——
電影中的女主角所在的電商網絡模特班,正是這股狂潮衝出的浪花。
這一年,四月份的全球網商大會結束後,政府提議在工商學校開班,專門以電商網絡模特為專業,用來補齊產業鏈,“把電商產業做大做全”。
當時已近期末,但在政府和校方的重視下,專業很快建立,第一批學生來得倉促,來不及等新學期,放暑假前學校便緊急從會計、酒店管理等專業招來一批“長得還不錯”的學生,匆忙成軍。
女主角原本在父母的安排下報了會計專業,但是她並不喜歡這個聽起來就又古老又枯燥的專業——雖然她對於會計專業也並不了解——在得知自己因為外形被選中,擁有了轉入新開設的電商網絡模特專業的機會後,毫不猶豫地就轉專業了。
課表、教材、考試標準,都是在上課中逐漸完善,但是女主角並沒有感覺到學校的倉促,反而對一切都充滿新奇。
學校對她們專業百般照顧,要什麼給什麼,專用的健身房與舞蹈室,上海模特公司老總,來自重點傳媒學府的大學教授……都被請來培育女主角這一批被寄予厚望的學生。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女主角麵前緩緩打開,她和身邊的所有同學,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進,她們發現現實並不如想象中那麼美好。
開班一年後,網模班則陷入青黃不接的尷尬,當初從各地請來的名聲振振的老師,幾乎全部離開了,學校隻好讓聲樂老師教形體,模特老師同時教健身,最初課表上有“移動電子商務”、“社交禮儀”等課,現在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純耗體力的器械課、形體訓練等。
女主角晚上渾身酸痛地躺在宿舍的床鋪上,帶著哭腔對室友說,“我真的吃不消了。”
不過電商網絡模特專業的在讀學生這個身份,還是為她們打開了一些機會之門。課餘時間班上的同學會自己到各種網絡直播平台“兼職”,雖然和大的直播平台簽約還很難,但是他們可以輕鬆地和一些小直播平台簽約。
電影中,女主角坐在宿舍裏,可以看出她的宿舍在努力打造溫馨小女生的氣氛,卻因為大藍大黃的配色及簡陋的擺設而顯得不倫不類。
在這樣令人發笑的直播背景裏,女主角羞澀又生硬地說著“我是丫丫寶寶求關注”。
電影鏡頭移近,直播窗口中零零星星地飄過幾句彈幕,打賞金額那裏的數字則始終是零。
漸漸地,女主角和身邊的同學們,從每天晚上宿舍夜談的時候,充滿興奮與期待地談論網紅這個詞,變得越來越避諱網紅這個稱謂。
這個時候,女主角的專業因為被媒體誤解為“培養網紅”而聲名大噪。
“我們不是網紅,”女主角對著前來采訪的記者高聲喊道,“我們還擔不起!”
大大的特寫鏡頭中,女主角紅紅的眼圈,還有眼中欲落未落的眼淚,讓觀眾們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