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前的那一刻，街上已經有了零星晨練人的身影。沈寄奴站在門口仰著頭看那破爛不堪的大門。
王茂茂手臂打著繃帶站在沈寄奴後麵說道：“劉祥子、三彪子都被拘留起來了。老蘇被砍進了醫院，情況不太好。我們的兄弟們都被送進了南城紅星醫院，那是個私人醫院，有胡老板的股份。”
沈寄奴嘲諷般的說了一句：“連我的兄弟被砍了進個醫院都要進別人的醫院，我還真是個好大哥啊。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太嫩了些。”
王茂茂想接話說：你已經做的不錯了。終究沒敢說出來。
沈寄奴突然冒出一句：“把這輛悍馬好好修修，過兩天我要謝謝他送的車。”
王茂茂沒有猜透沈寄奴這句話真實意思。是開戰？還是議和呢？
王茂茂默默的去處理那一堆爛攤子，就剩下沈寄奴站在那裏看著那輛除了漆麵刮傷、前擋風玻璃粉碎其它骨架完好的悍馬不知道想些什麼。
其實沈寄奴是想起了一部電影中的一句台詞。
“在你翅膀沒有變硬之前，你最好放聰明點。”
很巧合的是那部電影的男豬腳也是個黑幫頭領，美國紐約黑幫。
胡亦道在那天正中午時收到了張青鋒送過來的“拜師貼”。這種青幫規矩後來基本上蔓延全國大小幫派，然後又經曆歲月的蹉跎早已經很少被現人提及，隻有在少數能講的起排場的地方仍有流行。今天這張墨色的拜師貼上就寫著沈寄奴的拜師語。寫下，共享：
“愚徒，沈寄奴。生於三地交叉之地，父母雙亡跟隨父親好友長大，從小略習武術。幸得胡師傅相助今在南城方有春暉之地，古人講滴水之恩當湧泉想報。愚徒今願敗於胡老師門下做一走狗小卒則此生足矣。萬望老師莫要推卻，全全之心可待日月。”
然後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宴請師傅的地址以及旁征人。
有意思的是旁證人是章京、吳斌、嶽強和穀茂豐四人。
胡亦道笑著看完這封信把它遞給了一旁的穀茂豐，後者看完後表情很嚴肅沒有絲毫笑意。
胡亦道笑著說道：“這小子想通了。從這封信裏你看到了什麼。”
穀茂豐習慣性的又推推自己的金絲眼鏡說道：“戾氣，野心。”
胡亦道搖搖頭：“你胡說，這明明是封白話和古語交雜，極為謙恭的拜師貼。”
“為什麼他以前不拜，現在吃過虧才拜？”很罕見的穀茂豐當麵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年輕人麼不吃一暫怎長一智？”
穀茂豐不再說話。
胡亦道壞笑道：“很少見老穀你氣急敗壞了，還是針對一個年輕人。”
穀茂豐爭辯道：“我不是爭辯，隻是感到了危險性。”
胡亦道並沒有把和沈寄奴之前有約的事給穀茂豐說。
成大事者不謀於眾的道理胡亦道和沈寄奴是相同的，在張青鋒送來這封貼之前，隻有沈寄奴自己知道這封信的真實內容。即使換了王茂茂他也不敢相信沈寄奴在章京狠狠的暗算完他之後的當天，想出了讓他當旁證人的主意。要知道章京差點真的將這個曾經有幾分愣頭青的年輕人扼殺在搖籃裏。
隻是章京還不知道的是，這個年輕人在來皇城之前除了一身武藝什麼都沒有，如今這皇城的花花世界將這個年輕人心中叫做欲望的東西無限激發了出來。他很想在這光怪陸離又精彩萬分的世界有一番作為。正如他當年依偎在黃君堂膝下聽那個正直耿正的老頭講曆史那些大人物的時候一樣。今天他就是想做出和那劉寄奴、曹阿瞞、朱九四一樣的大事業。
英雄莫問出處。
其實沈寄奴何嚐不想憑一身武藝想盡千番方法將那章京做掉，或者和自己還能征戰的弟兄和那死胖子和吳斌、嶽強這兩個老流氓痛快的打一仗。要是沈寄奴真那樣幹，那麼當初胡亦道就是真的瞎了眼。
快意恩仇於一時，折戟沉沙一輩子。熟讀史書的沈寄奴懂，曆經世事無師自通的胡亦道也懂。
能屈能伸後敢作敢為才叫梟雄。世上哪來的那麼多順心事讓你自己享受。
沈寄奴將拜師的日子定在了和陳百川見麵之前的一天，他遙想那時想必分量更重一些。
在這之前沈寄奴知道他不能在經受絲毫意外。甚至於劉祥子和三彪子以及仍在醫院的蘇定邊，沈寄奴都不能去照看或者出麵解救。更十分難受的是號稱中、下九流皆同的軍師聶光輝。也是腦袋纏著紗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哼哼不止。
三天之後，沈寄奴隻要等到三天之後在胡亦道提出的議和會後，當著眾人的麵將拜師的意思提出來，胡亦道應允之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