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謙躺在床上,隻覺得頭痛欲裂,顧微月從巒雪手裏端過藥來,走至床邊。
“起來,吃藥了。”顧微月把易少謙扶起來,易少謙卻搖頭,“藥喝了等於白喝,一點用也沒有,不喝!”
顧微月咧嘴一笑,手裏握著勺子舀了一勺,“這是太醫開的藥,多少喝兩口!”
易少謙看著她的臉,突然坐起來,握住她的手腕,手中的藥汁隨著這動作猛地一晃,灑出來一些,落在顧微月的裙擺上,綻放出一朵花。
“微月,你和談泊卿之間已經成為過去了,為什麼你還執著於那些往事?為什麼你和他還要藕斷絲連?”易少謙有些激動,眼光陰褻。
“你太累了,還是好好休息吧!”顧微月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卻是於事無補。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支紫竹洞簫,那是談泊卿送給你的,是你們之間的信物,你為了那簫治了紫衣的罪,是不是覺得出了這口惡氣?如今木已成舟,你還是忘不了他嗎?為什麼?”
他的力氣越來越重,顧微月看著眼前不堪一擊的易少謙,心裏爽得很,麵上卻是雲淡風輕,“你說我和他藕斷絲連?我終日呆在易王府,足不出戶,就是怕別人的閑言碎語,而那支簫,本就是紫衣掉包了,難道我還不能處罰她嗎?難道我還由著她在綠竹苑胡作非為,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你要是舍不得,就去救她啊!”
啪!
易少謙奪過顧微月手裏的藥碗往地上猛地一砸,頓時破碎,藥水與碎片飛濺,濡濕了顧微月的裙子。
可是易少謙不說話,隻是突然撫額,累聲道,“我今日實在頭痛得很!不想跟你吵!”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顧微月站起身來,準備離去,易少謙的聲音又響起來,“這陣子別出門,你身邊的丫鬟也不要到處跑,外麵不太平,京城中埋伏甚多,若是出事了就不好了!”
顧微月笑了笑,不再說話,順著易少謙的話退了出去。
走到屋外,看了一眼漸漸陰暗的蒼穹,微弱的冷風朝她襲來,陡然覺得神清氣爽,唇角微微上揚。
此時巒雪走上前來,恭敬地說道,“二夫人,您的衣裳被藥汁沾汙,奴婢為您準備了衣服,您且換一件吧!”
顧微月笑了笑,地上的落葉被風卷起,毫不客氣地拍打在她的身上,她微微眯眼,江山就要拱手讓給他人,富貴榮華轉瞬即逝,人生至此二十餘年,卻體會了這麼多的痛苦,一切痛苦的開始都是他,這樣的局麵是他一手造成的,時光飛逝,若再不動手,也許他會死,可卻不是死在自己手上。而對於這個國家,能不能平安地過完明天還是個問題。
“巒雪,你替我準備熱湯,我要沐浴!”
巒雪一福,“是!”
她不怕死,也不怕入地獄,她的手上早已沾滿鮮血,可她已經毫不在乎了!
浴桶中盛滿了熱氣騰騰的水,鮮紅的花瓣漂浮在水麵上,顧微月舒適地享受著,巒雪與梅蕊在一旁伺候。
“天越來越冷了,不過我聽別人說,昆明四季如春,風景怡人,真想去看一看!”梅蕊興奮地說著,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現在國家危難,朝不保夕。
“是啊,京城處北邊,冬日裏寒冷難耐,冰天雪地的,我也想去昆明看一看,遊玩呢!”巒雪也迎合道。
顧微月眼中氤氳著,輕輕吐納出一口氣,“你們若是想去,等以後天下太平了,我再帶你們一起去,如何?”
梅蕊一聽,眼中盡是驚喜,“真的,二夫人說的是真的?”
巒雪一聽,臉立刻沉了下來,天下太平?真是可望不可即!
顧微月點點頭,看著單純天真的梅蕊,再看看沉穩曆練的巒雪,突然覺得即使雲錦不在,有她們二人也算是一種安慰了,不知道雲錦現在如何,隻怕也是九死一生,可雲錦很快就可以安心了,因為易少謙也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