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微月一出易王府就搶了一輛馬,這種時間也沒有人會去管什麼馬了,正如她所說的,現在最安全的就是東邊,可是想要出境何其難,她隻身一人,根本就無法逃出去。
其實當時她也不過是隨便幾句話而已,讓巒雪與梅蕊去東邊,那時她以為已經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了,可細細回想起來還是失策,若是不走運,隻怕巒雪和梅蕊都會遇難,一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顧微月不禁皺眉,她害了巒雪和梅蕊!
再三思量,她決定往南方跑,要說大宇國人長相穿著與自己也並無二樣,語言相通,這樣的話也很難認出。
可是她出來時並未帶上什麼錢財,過不了多久身上便無一分錢,而她穿著的,也是以前從來看不上眼的粗布爛衣,臉上沾滿了灰塵,看起來很髒。
顧微月不由得歎息,拿出那支放在懷中的紫竹洞簫,睹物思人,一時間感慨萬千,這幾天她一直在為談泊卿擔心,不知道談泊卿現在怎樣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她身上再無半點錢了,可懷中還是藏著那簫。
路過一個小村莊,她不由得餘光四瞟,怕會有什麼敵人,夜幕降臨,孤月掛天邊,顧微月拉緊了衣襟,朝一個破破爛爛的院子門敲去。
她沒有任何錢,現在隻求能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開門的是一個老頭兒,老頭兒身材矮小,白發蒼蒼,他眯著眼看著憔悴的顧微月,顧微月看著他打量的眼神,忙說道,“老伯,我隻是想在這裏借宿一晚,明日我就走。”
話音剛落,裏麵就有一個婦人的聲音,“爹,是誰啊?”她穿著藍色布衣走來,看到門口的顧微月,吃了一驚,隨即說道,“這位娘子是?”
顧微月做婦人髻,不會有人再叫她姑娘了,她說道,“這位大姐,我路過此地,想在這裏借宿一晚!”
這些村民原本都比較善良,可是現在世道不太平,婦人警惕地看了顧微月一眼,隻覺得顧微月雖然穿著很樸素,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貴氣,說道,“可是可以,不過,家中實在太過簡陋,就怕娘子過不習慣。”
顧微月忙擺手,“不會的,隻要大姐收留我一個晚上就好!”
這時裏麵又有一個男子的聲音,“阿杏,是誰呢?”
那位婦人回頭說道,“是一個要來借宿的娘子!”
裏麵的男人說道,“借宿?讓她進來吧!”
婦人笑了笑,便請顧微月進去。
顧微月踏進那破舊的小屋,瞬間讓她有種很溫馨的感覺,這是家的味道,是家的溫暖,眼前出現的是一張木桌,桌上擺著些鹹菜,四周有四條長凳,凳上坐著一男子,長相很憨厚,就跟那位婦人一樣,讓顧微月鼻子一酸,差點哭下來,卻在心中嘲笑自己,這麼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想哭。
她曾經多次夢想過此生還能有機會與自己的父母一同吃飯,所以,她對這些人並沒有厭惡和嫌棄,反倒是一臉羨慕的樣子。
“多謝大哥大姐還有老伯的相助,我隻借宿一夜,明早就離開!”顧微月站在一旁,說道。這時候的她,連個農民都不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根本就形同一個廢人。
婦人笑道,“娘子不必客氣,娘子若是有難處,就是多住幾天也不是不可的,隻是家中實在是太破舊,望娘子不要嫌棄就好。”
顧微月擺手,“大姐肯留我,我又怎會嫌棄呢?”
男人站起來,對著婦人說道,“阿杏,你去給娘子拿碗筷,娘子想必是還沒有吃過飯的,”阿杏便是那婦人,她笑著轉身去拿碗筷,男人又對著顧微月說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娘子且放心住下,我叫楊競,阿杏是我媳婦兒,這是我爹,我還有一個兒子,不過這一陣子他去他表姑夫家了,有個把月不會回來,正好騰出一間房來給你住,這段時間你就住下吧,可千萬別到處跑,這村子隱蔽,那些蠻夷找不來的,放心吧!”
看著如此客氣的一家人,顧微月倒是真的被感動了,她笑著朝她們一福,“多謝了!”
從沒有人這樣對過楊競,他有點受寵若驚,“娘子不可!”就連他老爹也嚇了一跳,顧微月站直身來,說道,“我名喚顧月!”顧微月沒有說自己的真名,當年她救皇上的事不知道傳遍了多少人的耳,不想再生風波,她隻能改了名字。
“月娘不必客氣,坐下吃飯吧!”這時阿杏走過來,拿了一副碗筷放在顧微月麵前。
這樣的菜,還真是味同嚼蠟,可是顧微月卻也吃得有滋有味,她沒資格挑剔這些了,這樣的日子,隻能過一日算一日。